第 18 章
此刻蘇洵不在身邊,沒有那麽好使喚的人,江肆只好喊藍韶到身邊來。
藍韶本是置身事外,因為類似的事情她見得不多,也見到不算太少。
按照她對嘉靖侯的了解,怕是會給人帶回淩上城去,卻沒想馬上的嘉靖侯明顯被吓到了,還下意識的就看向了長公主。
她本是饒有興致的躲在一旁看着長公主面容越來越冷,嘉靖侯該怎麽處理此事,就被喊了過去。
“侯爺,有何吩咐?”
“你命人把這個…”江肆一時間忘了他的名字,藍韶微笑補充:“柳兒。”
“對!把這個叫柳兒的送走,哪來的送哪去。”
之前香凝那事發生的時候藍韶不在淩上城,而是去附近采藥了,回來之後一直閉門不出,若不是這次去上京怕是說不準什麽時候才會出門,所以她不清楚。
而且她性格悶,也沒人跟她去聊這等事。
她的不解擰着眉,耿直發問:“侯爺舍得?”
江肆:“……”
她有點想蘇洵了。
江肆的一臉嫌惡讓藍韶明白了其中的含義,她沒再繼續問,心裏一邊盤算着侯爺的變化,一邊去派人把那個叫柳兒的給送走。
可她找了一圈也不知道找誰合适,好在這時襄城太守把送給江肆的東西裝好出現在府門前。
最後還是襄城太守派手下給人給送走了。
臨走時這人還哭的梨花帶雨。
藍韶嗤之以鼻,不過就是煙花之地的小倌兒,哪有什麽真情?
………
當事人走了,可看熱鬧的人卻沒馬上散去,而是慢吞吞的還想看熱鬧。
江肆仍舊坐在馬上,這一切都看的十分清楚,臉上臊得慌。
她翻身下馬,走到門口的慕挽辭面前,一把拉過人的手腕進到了院子裏。
知渺因着方才那狀況對嘉靖侯的态度又急轉直下,慕挽辭被拽着走她也趕緊小跑跟前,生怕自家主子受欺負。
好在,江肆只是準備和慕挽辭說幾句話,也沒離開府門多遠,知渺才沒那麽往前湊。
“那人…我不認識。”
“我也沒有什麽喜歡男人的興趣!”
江肆說的兩句都是實話,她就是不認識那人,而且她彎的才不會什麽男人,更不會喜歡那種男受!
她越想越有氣,心裏面吐槽着那個作死的原身,大渣女什麽樣的人都照聊不誤,面容也變化了許多,本是急切的跟慕挽辭解釋,現在卻變的憤憤的。
知渺在一旁看到心驚,生怕嘉靖侯失控對長公主做些什麽,擡腿就想往兩人身邊跑,卻聽到慕挽辭問她:“嘉靖侯何必像我解釋?”
江肆一怔,稍稍歪頭看她,眼底有些迷茫。
慕挽辭又說:“你我相處,只要你不冒犯到我,随意便好。”
“哦。”江肆幹巴巴的回答,卻怎麽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可想不出來。
她點點頭轉身離開,沒走幾步卻是反應過來,她為何要這般着急的跟慕挽辭解釋?
沒必要,完全沒必要。
幾步之遠,江肆想了許多,倒是想明白了,她是不想背鍋的,而且骨子裏那執拗的勁兒上來,非要和慕挽辭說清楚才行:“我只是想告訴你,我不是旁人說的那樣,也不是你想的那樣。”
話說了,心裏痛快了許多,也不管慕挽辭如何想,信幾分。
轉身跑到了門口,翻身上馬,幹淨利落,而且速度極快。
快到看着她離去的知渺都看出了幻影。
直到馬蹄聲漸去,知渺才回過神來去到慕挽辭的身邊:“殿下,你有沒有怎麽樣?”
她那一副關切的樣子讓慕挽辭失笑,寵溺的戳了戳她的額頭笑道:“方才你都看着,還問什麽?”
“奴婢…奴婢不是關系則亂嗎?”知渺也覺得問的不對,可還是忍不住對慕挽辭撒嬌。
畢竟長公主殿下自成年後少有跟她這樣的時刻,她分外珍惜。
………
在院門之中不好說話,等主仆二人回到安排的住所時,知渺才大着膽子問詢:“殿下,你真的相信嘉靖侯不認識那個小倌兒嗎?”
“信。”
“為何?”
這到是讓知渺不解,從進入侯府之前慕挽辭所表現出來的一切,哪裏像是會信嘉靖侯了?
就是入侯府之後也不像,可為何會去了一次上京就信了?
不過慕挽辭沒急着回答她,而是讓她把茶具擺好。
慕挽辭是被先帝按照乾元培養的,所以很多坤澤該會的都不喜歡,唯獨茶藝,乾元坤澤皆可。
她淨手時,方才回答知渺的問題:“嘉靖侯看到那人時,臉上的厭惡之情不像是作假。”
“且我也與她也說了實情,只要不冒犯到我,做什麽都與我無關。”
“公主…”知渺聽懂了,可還是忍不住的替慕挽辭感到委屈。
“北境天寒,去幫我取些紅茶。”
知渺有時情感豐富的讓慕挽辭頭疼,她不接話,而是吩咐知渺:“去幫我取些普洱茶。”
“喏。”知渺更是委屈的應聲,提着裙擺起身去拿茶葉。
身為坤澤,尤其是慕挽辭這等身份尊貴的坤澤,生活其實是很無趣的。
身處皇宮時如此,身處北境亦是如此。
小住三日,皆是如此。
只是在夜晚時,慕挽辭總是會做噩夢,連着三日還都是相同的夢境。
夢中仿佛是在清漪殿,可陳設卻全然不同,除了一張床之外整個宮殿都是空蕩蕩的,心髒和後頸也是傳來陣陣的刺痛感,讓慕挽辭在夢中驚醒過來。
每次驚醒的時間都在寅時,她一醒過來,知渺就從隔壁過來,擔憂的問她:“殿下,您又做噩夢了?”
回應她的是慕挽辭有些急促的呼吸聲,知渺見她如此,吓的又想要去喊人:“殿下,您…我去把衛念叫來吧。”
前兩日知渺就有心把慕挽辭的随身女醫衛念找來,可偏偏慕挽辭覺得無礙,便不讓她叫。
今日她看着慕挽辭蒼白的臉,無論如何也得把人找來。
說去就去,慕挽辭這次并沒有再攔着她。
因為她确實覺得身體不太舒服。
渾身酸軟無力不說,後頸也火辣辣的疼,特別像是在雨露期,可她又十分清楚,并不是在雨露期。
衛念住并不算遠,而且她向來是和衣而眠,被知渺輕喊了幾聲就起身跟着一起到了慕挽辭的住所。
此刻的慕挽辭知渺走的時候還要難受,渾身冒着虛汗,癱軟在床上沒力氣了。
衛念二話不說,直接跪在床邊。
她是中庸,又是随身女醫,沒有旁的那麽講究,直接搭在了慕挽辭的手腕上,為她診脈。
知渺在一旁看着,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生怕叨擾了她。
可久了,她也瞧出不一般來,衛念半月一次就會被慕挽辭例行診脈,上次診脈還是在從上京出發的前一日,慕挽辭身體并無大礙,診脈的時間也沒有這麽久。
知渺雖急,可也還是等她把手放下之後才開口問:“衛念,殿下如何?”
衛念皺着眉,看了看慕挽辭,又看了看知渺,突然跪在床榻前:“長公主贖罪,衛念才疏學淺,并未…”
“并未診出長公主中的是何毒藥。”
“毒藥…?”
“毒藥?!”
前一句是慕挽辭虛弱的聲音,後一句是知渺驚懼恐慌的聲音。
怎麽就會中毒了呢?
“公主,我去…我去找藍軍醫再來看看。”
知渺慌不擇路,轉頭時撞到了門框上摔在地上,還是衛念起身扶起她來:“你陪着長公主,我去找藍軍醫。”
慕挽辭一行人住的地方是太守府內院,而藍韶則是跟留下的将士們一同住在外院,衛念雖然沒有慌不擇路,但也确實不甚熟悉,再加上天黑,一路小跑過去用了一刻鐘,到藍韶門前的時候天色正微微發亮。
“藍軍醫。”衛念敲了敲門,輕聲的喊着她。
藍韶睡得淺,只是這麽輕輕一喊她便坐了起來,之後就聽衛念說:“藍軍醫,我家公主身體不适,還勞煩您過去一趟…”
“稍等。”
藍韶起身随手拿着外袍就往外面走。
她其實也急,大晚上的能夠讓慕挽辭的女醫來叫她,定然不是小事。
她一路走一路穿,打開門掃了一眼,淡聲說道:“帶路。”
衛念臉頰有些微紅,因為的藍韶此刻的穿衣,衛念臉頰微微有些紅,不過還是及時回神帶着她往慕挽辭那裏領。
一路上藍韶無話,跟在她身邊衛念也不敢多說,直到走到慕挽辭住所附近時,藍韶頓住,回頭問衛念:“長公主是在雨露期嗎?”
雖然被江肆留下照看慕挽辭,可藍韶畢竟是個乾元君,進入長公主房內本就不妥,更別說此刻長公主還是在雨露期。
“并未,長公主應該是中了某種毒藥,可是我…沒看出來,更不知道該如何解開。”
藍韶聽聞,點了點頭,又說:“長公主為坤澤而我為乾元,本就不方便,這會兒天要亮了,還是讓長公主到廳堂吧。”
“可長公主她…”
“身體虛軟,無力下床?”
藍韶一說即中,衛念睜圓了眼睛點頭:“對…”
“不礙事,你和知渺姑娘一塊扶着她出來就好,我在廳堂等着。”
………
慕挽辭被攙扶到廳堂,見到藍韶的時候,她正眉頭緊鎖,四處打量着房間。
最後轉身把視線定在了她的香包之上。
慕挽辭也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之後聽到藍韶問她::“長公主的香包,是一直都有随身攜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