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謊機不一定精确,不過大部分的時間它都很準确。因為它能看到人類肉眼看不見的細節,還有心跳會腦部反應。如果測謊機不能測出一個人在說謊,那只有兩個可能性,一是測謊機壞了,二是被測試者連自己都欺騙了。

雖然測謊機協助警力破解很多疑問,但在偵訊時并不流行使用。一是費用昂貴,二是這需要疑犯同意方可使用,三是有時候機器不見得比人準确。

到底眼前人有沒有說謊,最主要是觀察他的行為。譬如說靳頵珏眼前這個剛失去父親的吳巧堤,在他的神态上,缺乏了應有的哀傷,反而有種放松,就算劉煜正質問他案發當時究竟在哪兒。

「我當時不在家裏,也不在父親的辦公室。因此,我在其他地方。因為我在其他地方,所以我不在這裏。」吳巧堤說話愛繞圈子,繞了一圈卻是沒什麽意義的內容。

「啧啧啧,你在其他地方不代表你不在這裏啊!其他地方是相對性又不是絕對性的。」田絲絲鄙夷地說,她不喜歡這個男的,外表太猥瑣了。

靳頵珏搭着田絲絲的肩,沒像平日般用比較嚴厲的語氣喝止她搗亂的行為,只耐心解釋道:「這裏就是他父親的辦公室,他一開始就說了他不在辦公室。」

「那你究竟在哪裏!說!」田絲絲向吳巧堤吼道,她不耐煩,很不耐煩,她想盡快回家休息。

吳巧堤瞥了田絲絲一眼,冷淡地說:「我拒絕回答。」

「沒關系,先謝謝吳先生的合作,再有疑問,我會請同事聯絡你的。」劉煜說。

吳巧堤離開以後,劉煜才道:「沒用的,他不肯說。」

「不過如果我們的推理正确,就算他有不在場證明,也不代表什麽,因為毒可以提早下的。」靳頵珏說。

「看來今天不會有結果,先回去休息吧!」劉煜拍拍靳頵珏的肩,又拍拍田絲絲的肩,折騰好幾個小時了,也該休息一下,「遺書已經發到警局了,筆跡鑒證專家正在鑒定,相信晚一些就有結果。你們先回去,好好吃頓飯養足精神,休息能幫助整理思緒。有消息的話,我再打電話給你吧。」

田絲絲聞言顯得很高興,靳頵珏只是無奈地點點頭,然後帶田絲絲回偵探社。

在案發現場沒精打采,回到偵探社的田絲絲彷佛又活過來了,可是換成靳頵珏失去朝氣了。

坐在書桌前埋首思考,又不停翻看警方給的資料,靳頵珏還是有很多的問號。天都黑了,田絲絲都煮好牛排當晚餐了,靳頵珏仍然埋頭苦幹着,自言自語反複提出疑問卻沒有答案。

「死者早兩個月才做完身體檢查,而他兒子的官非至今已有幾個月,官非又不是最近才發生的事,如果要內疚自殺,還會去做身體檢查嗎?」靳頵珏偏偏頭,她總覺得不妥。

「你到底要不要吃喔,你不吃我就把你的吃完啊!」田絲絲在餐桌旁已經呼喊了幾次,靳頵珏都置之不理,田絲絲有點生氣了。

靳頵珏頭也不回,打發田絲絲道:「你吃吧,我要專心思考沒心情吃。」

田絲絲化悲憤還食量,真的連靳頵珏那份都一并吃進肚子裏去了。吃撐了玩玩游戲就最好不過了,只是玩了一小時,又快把關卡都破掉了,不知道下次更新是何時?擡頭瞥見靳頵珏趴在桌上發呆,田絲絲走到廚房,煮起泡面來。香氣愈來愈濃,靳頵珏終于離開書桌,走到了田絲絲身旁。

「你也餓了咩?」田絲絲問。見靳頵珏點點頭,雙眼注視着還沒熟透的泡面,便道:「餓了上去睡覺,站着很浪費體力的喔。」田絲絲偷笑,不吃晚餐肚子餓啊?就讓你餓肚子。

「姓田的!」靳頵珏這是惱羞成怒啊。

「嗯哼,辛拉面呢,要加牛奶去煮。如果想面條更彈牙,就要先用水煮到半熟,然後把水倒掉再過冷河,才加入牛奶去煮,最後才加進調味料。」田絲絲邊說邊把水倒掉,過冷河後再加入牛奶去煮,「要知道泡面一點都不簡單,而且加入了牛奶,感覺就健康多了。我人好,這碗面給你嘗嘗呗。」

「屁啦!泡面就是不健康啊!」靳頵珏翻了個白眼。

「哎唷,那你還要吃咩?」田絲絲勾起了笑容,要多奸詐有多奸詐。

靳頵珏微微擡起下巴,扭頭看向別處,低聲道:「那是當然。」

「不是說不健康咩?」田絲絲的笑容愈來愈大,小辣椒很好調戲哇。

「偶爾一次半次還是可以接受的。」靳頵珏說罷摸了摸鼻子,難得看到她有那麽一點窘态出現。

「對了,你很喜歡我的屁屁嗎?我也覺得我的屁屁挺翹挺好看的。」田絲絲還故意扭着屁股,靳頵珏真沒眼看。

靳頵珏扯開話題道:「其實煮泡面而已,用得着這麽麻煩嗎?」

「呵呵,這就是生存和生活的分別了。」田絲絲笑說。

說真的,田絲絲用這個方法煮出來的辛拉面味道很不錯,靳頵珏正想誇田絲絲廚藝好的時候,手機便響起來了。

「是劉大哥。」靳頵珏把電話放在桌上,按下接聽鍵和揚聲器。

「小靳,有人主動向警方交代吳巧堤的行蹤,并願意成為他的時間證人。我想我明白他為什麽不肯說案發時身在哪兒,因為這事傳出去的話也是樁醜聞。」劉煜在話筒另一頭焦急地說。

「我知道我知道!他一定是提着行李箱去跟黑道做交易!就像電視劇那樣演的,『這裏有五百萬,你點算一下』。」田絲絲笑着道。

靳頵珏狠狠地瞪了田絲絲一眼,田絲絲才收起嬉皮笑臉。

「那個時間證人是一樓一。」劉煜道。

「啧啧啧,男人!都是用下面思考的動物!」田絲絲看來很不屑。

「安靜點。」靳頵珏皺着眉頭,「劉大哥,請你繼續說。」

「好像說吳巧堤最近因官非纏身壓力很大,所以還蠻常找那位鳳姐發洩的。」劉煜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無奈。

「小劉,你知道我不喜歡這個代名詞的。」田絲絲這話說得嚴肅,令靳頵珏覺得奇怪。

「我又不是說──」劉煜頓了頓,「好吧,另類工作從業員。」這樣就妥協了。

「殺人可是嚴重罪行,按常理犯人都會找借口脫掉嫌疑。而光顧鳳──」靳頵珏察覺到田絲絲在瞪自己,便改口道:「另類工作從業員雖然不是什麽光彩的事,但相比殺人罪,是小巫見大巫了。吳巧堤為隐瞞此事,寧願由得對自己不利的指控繼續,也不像是兇手所為。」

聽見劉煜嘆了口氣,過了幾秒,他才說:「是的,他太可疑,可疑到我現在覺得他不會是兇手。就像我們看到太多證據指向自殺,我們就不相信是自殺一樣。也許,他真的是自殺也說不定。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筆跡鑒定結果出來了,照片背面的字跡與死者平日的字跡是吻合。」

「你打算結案了?」靳頵珏問。

「大概吧。」劉煜好像有點沮喪。

通話結束,靳頵珏也沒心情吃面了,快速把剩下的吃光,便又回到書桌。田絲絲很乖,幫靳頵珏洗了碗,才走到沙發坐下玩游戲,很安靜沒騷擾靳頵珏。

「幫我沖杯咖啡好嗎?」靳頵珏看着文件對身後的田絲絲說。

聽不見背後有動靜,回頭一看才發現田絲絲睡着了,竟然那麽早就睡着了,也許白天真的太累。

靳頵珏瞧見茶幾上有幾片梨,大概是田絲絲切好讓靳頵珏吃的,旁邊的水果刀還沒放回原位呢。

「起來,到床上睡,乖。」靳頵珏叫醒田絲絲,見田絲絲睜開眼才繼續說:「你啊,切完水果的刀子怎麽不放好?你還夠膽就睡在旁邊,很容易傷到自己的。」

「愈危險的地方愈安全哇,就像愈不像兇手的大多都是兇手哇。」田絲絲說話有點含糊,半夢半醒似的。

靳頵珏聞言,激動地把田絲絲拉起來,追問:「你說什麽愈不像兇手的大多都是兇手?你是不是發現什麽了?」

田絲絲好像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道:「通常突然出場但又不怎麽起眼的角色就會是兇手,名偵探守則裏面──」

「田絲絲,你是知道的,你知道兇手是誰了,是不是?」靳頵珏搖着田絲絲的肩膀。

「你都不知道,我怎麽知道哇。」田絲絲被靳頵珏搖到有點頭暈,這小辣椒一點都不溫柔哇。

靳頵珏又皺起眉頭,認真道:「如果你知道誰是兇手,你告訴我好嗎?兇手殺了人,是需要受到法律制裁,不能讓他逍遙法外的。說不定會有下一個受害者出現,我們要避免再有受害者被兇手殺死,一定要盡快抓到兇手。」

「又不是連環殺人犯…… 」田絲絲掙開靳頵珏的手,再搖下去,她的骨頭要散架了。

「你确定不是連環殺人犯,表示說你已經知道是誰了。你說,愈不像兇手的就是兇手……我跟劉大哥最後把吳巧堤排除在外,你意思是,其實吳巧堤就是兇手?」靳頵珏抓起田絲絲的手緊緊握着,她猜想田絲絲是不敢說出她的判斷,怕錯了會被責怪,便說:「田絲絲,就當是幫我吧,告訴我你想到什麽好不好?我絕不跟任何人說是你告訴我的,我發誓。」

「我真的不知道嘛!」田絲絲鼓起腮幫子,怎麽靳頵珏一定要逼迫她做不喜歡的事情呢?

「你……」靳頵珏頓了一會兒,忽然笑容可掬地說:「告訴我,我請你喝酒。」啊哈,威逼利誘呢。

田絲絲挑挑眉,看似有興趣,不過最後還是堅決地說:「我要繼續睡覺了,別打擾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靳頵珏見田絲絲又躺下來,顯然仍是想逃避。靳頵珏想,她故意給提示又不願意說明,應該是一方面希望能抓到兇手,又怕推理錯誤冤枉好人。充滿矛盾與掙紮,糾結的思緒應該為田絲絲帶來不少煎熬。

「好吧。」欲速不達,至少有一點進步了,靳頵珏只好妥協,「你到樓上睡吧。」

「你在這裏我睡這裏就好。」田絲絲睜開眼看了看靳頵珏,瞥見她神情沮喪,便道:「欸,跟你玩個IQ題。餐館裏有兩個廚師,可是事實上只有一人懂得下廚,為什麽不告訴客人,客人卻意識到菜是由兩個不同的廚師所烹調?」

「你不是說只有一人懂得下廚嗎?」靳頵珏想了一會兒,再看田絲絲的時候,她已經睡着了,「睡得那麽快……」

靳頵珏覺得,田絲絲的IQ題一定內有玄機,是意有所指的提示。回想案發現場的情況,靳頵珏好像明白了什麽。

拿起手機打給劉煜,接通後劈頭便道:「劉大哥,我想到一件事情,總裁的辦公室裏,好像沒看見有文件?」

「怎麽了?」劉煜不解。

「可以分別發送幾份吳得典和文巧堤的字跡圖片給我嗎?日常生活寫的便條也好,文件上的字也好。」靳頵珏說。

幾分鐘後,靳頵珏便收到劉煜連續寄送的電郵,附上二十多張圖片,分別注明是誰人的字跡。

靳頵珏反複對比研究了幾兩小時,二人的字跡一個偏秀麗,下筆輕柔無印痕,另一人下筆用力而且字跡随便,差異蠻大的。莫非田絲絲說的廚子與字跡無關?靳頵珏又點開遺書的圖片仔細察看,看着遺書上的簽名皺眉頭,又連忙點開其他圖片。過了一會兒,靳頵珏大喊「我知道了!」興奮地打電話給劉煜,不待劉煜開口說話,連珠發炮道:「兇手是吳巧堤!遺書的字是吳巧堤寫的,我猜想吳得典其實不識字,他只會簽自己的名字,公司文件都是由吳巧堤處理的,所以吳得典辦公室裏沒有文件,而吳巧堤辦公室的文件卻堆積如山。還有一點就是,因為吳得典不識字,所以都由吳巧堤代筆書寫,亦因此會得出筆跡屬同一人的結果。雖然看上去吳巧堤的字跡與吳得典的字跡似乎有頗大出入,但你細心看,『吳』字與『典』字的最後一筆,在他們平日的文件甚至在遺書的內容上,相類似的字型結構在最後一筆都寫成一捺,向下彎曲的。然而,吳得典的簽名雖然潦草,但可以看得出是寫成點,向上彎曲的。還有『的』字,大部分人寫『的』,第一筆都是一撇,由右到左,由上到下,但所有你給我看的字跡裏,『的』的第一筆都是從左向右,從下而上,我不認為這種習慣是出于不同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人猜對嗎?猜對的話,不妨告訴我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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