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賤奴!快走!”士兵揮着長鞭狠狠地打在端木斷身上。
雖然端木斷已自挖雙目,又被罷官,但皇帝終于還是決定把他發配到邊疆。此刻,端木斷被枷鎖束縛着,拖着沉重的腳鐐在兩個士兵的押解下前往邊疆。
“喂,你還是別打他了,聽說他以前是個王爺,萬一有個什麽閃失……”另一個士兵說。
“怕什麽!我趕犯這麽多年,還沒有見過哪個被發配邊疆的犯人能活着回家,你看這家夥,連眼都沒有了,肯定是被皇上深惡痛絕的,就算打死他也沒有人會怪我們的!哈哈!”士兵繼續揮着手中的長鞭,啪啪的兩聲在端木斷身上和小腿上分別抽開兩道口子。
連日來的趕路及虐待,端木斷的身體已到達極限,剛才士兵往他小腿上一抽,正讓他失去重心,摔倒在地上。
“哎呀呀……你給本大爺裝死?!”士兵拽走端木斷的頭發。端木斷便順勢往士兵的臉上唾一口沫。
那士兵原來長得奇醜無比,看着端木斷被他打得淤青的臉仍然俊氣不減,加上對方又往他臉上吐口沫,他怎麽能受得了,當場就給端木斷來一頓毒打。
那士兵又是拳打腳踢又是揮鞭狂抽,端木斷就是麻木地任他們施_暴,端木斷越麻木,士兵就越惱火。
“喂,喂……我們已經三天沒有給他食物了,你再這樣打下去,會打死他的。”另一個士兵着着端木斷吐在地上的一灘鮮血,終于不忍住為他求請了。
揮鞭的士兵也打到筋疲力盡了,他憤然朝端木吐一口沫,“哼!今天就先饒了你!下次再這樣就把你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來。”
士兵冷哼着坐到旁邊的石塊上,拿起水壺咕嚕嘟嚕地喝起來。
端木斷露出一絲自嘲的苦笑,當年他在螢火身上虐暴,如果全都回報在自己身上了。自從上次尋醫一別之後,他再也沒有見到螢火了。
——螢火,你可安好?——
端木斷躺在地上等了很久,沒有聽到押解他的兩個士兵有所行動,倒是突然有一個輕盈的腳步靠近他,把他身上的枷鎖解開了。
“斷……對不起,我來遲了……”來者正是段刻,他把兩個士兵給打昏了。
“刻……螢火……螢火現在怎樣?”端木斷緊緊地扯住段刻的衣袖,段刻潔白的衣服染上了他的血污。
“說來話長,螢火從王宮出來的時候,已經痊愈了,不僅可以行走,連雙眼也複明了。”
“怎麽……”端木斷腦海裏閃過那個紫發孩童的身影,“那螢火現在哪裏?我……帶我到他身邊……”他本來想說自己要見螢火的,話語卻打住了,失去雙目的他,已然沒有再見到螢火的容顏了——無論是螢火充滿愛意的眼神還是仇恨的目光。
“我預定你會在這裏經過,在附近一個安全的安置好螢火,刺梅現在照看他,我來就是要帶你去螢火那裏。”
段刻攙扶着端木斷來到附近森林一個非常隐蔽的木屋裏。螢火及刺梅都在那裏等候着,段刻一推開門,就迎來螢火及刺梅驚訝的表情。
“扶他到床邊……拿水來……”端木斷失去過多,已是臉無血色。在段刻及刺梅的攙扶下坐到床上。
“水…拿來!”段刻向背後伸手,螢火顫抖着把手中的水遞給他。段刻迅速奪過螢火手中的水杯。
端木斷喝水口面色有所好轉,開口喚到:“螢火……”
段刻及刺梅的目光随之投到地螢火身上。
“我去打發那兩個士兵吧,刺梅麻煩你留在這裏保護他們,只要不生火的話,應該不會有人找到這裏的。”段刻推門而去。
刺梅丢下一句,“刺梅到外面看守。”也是走出屋外。
屋裏只剩下螢火及端木斷。
螢火仔細地打量着端木斷,此刻的端木斷混身上下傷痕累累,臉上還有好幾塊淤青,比起以前的他,明顯瘦了一圈。
“螢火……”端木斷輕聲呼喚。
螢火在握緊放在胸前的拳頭,深呼吸一下,堅定地看着端木斷,開口道:“我是來跟你道別的。我打算離開這個國家。”
“螢火……”端木斷的呼喚變沙啞,他甚至想哭,也對,自己對螢火做過那麽過分的事,現在又是廢人一個,一無所有,螢火離開他會活得更好。
許久,端木斷才苦笑道:“也好,自從我六年前我把你們囚禁之後,你就從來沒有在我面前笑過。我讓你百般受辱,還害死夏夜,你一定不能原諒我了。而我現在這個樣子,也不能給你什麽,你就離去吧……遇到困難的時候可以找段刻,他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
“你到現在還不明白麽?!”螢火忍不住哭了起來,“就算你曾經奪走我的一切,就算你把我囚禁,我都已經不在乎了,因為我發現自己一直愛着你!可是……”螢火捂住臉頰,泣不成聲……
端木斷一愣。
——原來,我得到過你的愛……——
“可是……你為什麽要騙我會娶長公主!你為什麽要刺梅去殺死長公主!你為什麽連你自己的骨肉都不放過……為什麽你可以這麽殘忍……”螢火以為自己已原諒端木斷對他的狠,但他最終卻發現自己是無法原諒他的殘忍。
端木斷回以螢火一個冷漠的微笑,“啊……一切都是為了得到你……為了得到你,我做任何事都可以……”
——夠了,就讓螢火去讨厭他,忘記他吧,他知道他曾經被螢火愛過足矣——
“斷哥哥……”螢火痛哭失聲,他走到端木斷面前,雙手捧起端木斷兩頰,連着淚水,深深地吻下去,“再見了,斷哥哥……”
可以的話,他寧願被端木斷束縛一輩子,但他們的傷口太深太深了,螢火無法接受自己的感情踐踏了兩條生命。這太沉重了,沉重得他只能選擇離去。
螢火擦幹淚水離開木屋,卻發現刺梅生起了一堆火。
螢火驚訝地問:“你幹什麽?”
刺梅轉身,露出一個陰深的笑容。
木屋的門再次被打開……
“端木王爺……”刺梅低喚着,如平常一樣。
端木斷倚在床上,冷冷地說:“刺梅,你為什麽要殺死長公主……”
“因為她想以王爺的骨肉來要挾王爺。”刺梅從腰側抽出長劍。
“那你也打算殺了螢火?”
“王爺不必擔心,刺梅只是把他打暈而已。到他醒來的時候,他将再次陷身【君望樓】,這一次,刺梅不會讓他再有機會出來的了。”刺梅目露寒光,凝視着端木斷。
端木斷愣了一瞬,腦海裏迅速閃過一個個畫面:尋到安晴的骨灰,螢火被送到君望樓,螢火求他迎娶長公主,長公主自盡……
“哈哈……”端木斷突然大笑起來,“我端木斷原來一直被一個侍衛玩弄于掌中……哈哈……說!刺梅,你到底受何人指使……”
“端木王爺……”刺梅步步逼近端木斷……
寒光一閃,一劍命中心髒,刺梅在殺人時從來都幹淨利落,連殺他的主子也一樣……
“王爺,刺梅并非受人指使,刺梅只是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不應該愛的你……”,長劍抽出,刺梅抽出一塊白絹,丢在端木斷頭上,“是妒忌,指使我做的所有事。”
刺梅拾起燃着的火把,扔向木屋,再抱起倒地的螢火,悠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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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君望樓發生一場大火,起火原因不明,大火把一切燒成灰燼,衆人疑是妖孽作祟。
一紫發孩童站立于瓦礫中之中,冷漠地俯視着腳下這個被燒得面容無法辨認的活死人。
孩童蹲下,以指輕點螢火額頭:“端木螢火,汝等之罪,須經三生輪回以償還,如今端木夏夜及端木斷已死,汝遺時不多,特此恢複汝之記憶,供汝靜思己過。”
話畢,孩童嘴角上揚,化作縷縷紫煙,消失于黑夜之中。
隔日,官府派人尋得君望樓唯一生還者,為查明真相,決定對其醫治後嚴刑逼供。
——《與子同囚》第一卷(完)——
7月開始放送第二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