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頵珏與劉煜用最快的步伐趕回偵探社,在門外瞧見窗戶透着光,曉得田絲絲在家,靳頵珏也放心一點。一開門,傳來電子游戲的音效聲,靳頵珏頭一次慶幸聽到這種聲音,證明田絲絲還安然無恙。幸好,幸好是他們先遇到吳天宇,而不是田絲絲。
「絲絲,我來看你啰。」劉煜向室內叫道,見田絲絲拿着游戲機奔跑出來,笑問:「有沒有想念我?」
「小劉!」田絲絲躍起抱着劉煜,好一只無尾熊式的大熊抱。抱了抱後,田絲絲自覺下來站好,撇撇嘴道:「什麽風吹你來啊?最近不是都不理我了咩?」多日不見劉煜,小小投訴以示不滿也屬正常。畢竟劉煜一向都會抓緊時間,一有機會就會往偵探社跑去照顧田絲絲,現在可說是疏懶多了,或者是覺得田絲絲已有靳頵珏照顧之故。
「最近實在夠忙的……」劉煜抓抓頭,田絲絲的口氣可真像女朋友吃醋啊,這小祖宗不能得罪,只好笑道:「現在不就來找你了?」
田絲絲又撇撇嘴,道:「你應該帶點吃的來找我哇。」看來她是餓了。
劉煜一愣,看了看靳頵珏,想是靳頵珏本打算到餐廳買外賣回來給田絲絲的,但因遇上吳天宇才沒了回事。想起吳天宇這麻煩家夥,劉煜不自禁眉頭一皺,擔心起田絲絲的安危來。
「喂喂,我餓了。」田絲絲在劉煜面前揮一揮手。
劉煜回過神來,忙道:「匆忙間沒準備,小靳本要買晚餐回來給你的,是我心急把她拉走了,趕着回來看看你。」
「有必要趕──着回來麽?我好好的在家裏,又不會突然不見的。」田絲絲挑挑眉,故意強調「趕」字。
靳頵珏見狀,趕緊打圓場道:「不然我再出外買吧!你們想吃什麽?」
「叫外賣呗,才剛回來就別要往外走了,那麽累人。」田絲絲聳聳肩,換成她一定不會那麽辛苦自己,才剛回來又要出外,太累了吧。
「不好!」靳頵珏叫道。當看到田絲絲與劉煜的目光都投向自己,且臉帶驚訝時,靳頵珏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反應太大,尴尬地說:「我意思是,叫外賣始終沒有現場買的好……」說完自己也心虛。
「小靳,你留在這裏陪着絲絲吧,我去買,到了商場再打電話給你們,看你們想吃什麽。」劉煜說罷,頭也不回地奪門而去。
「喂!」田絲絲才叫了一聲,門又被關上了,于是鼓起腮幫子不滿道:「有必要這麽折騰嗎?趕回來見我的人又趕着走了。」看了看靳頵珏,見靳頵珏仍站在原地,鞋子也不脫愣住當場,便輕輕推了推靳頵珏,道:「你打算跟小劉去買外帶,還是打算在這罰站啊?」說罷,向靳頵珏打了個眼色,看着靳頵珏的鞋子。
靳頵珏反應過來,馬上脫掉鞋子。其實她在思考,思索着如何把碰見吳天宇的事告知田絲絲,怕會說錯話刺激田絲絲的情緒。
又想了想,終于決定開口道:「絲絲,我──」
「你還是別這樣叫我吧,聽得好不舒服喔。」田絲絲一臉嫌棄,靳頵珏還沒說完話,便被田絲絲打斷了。
「我……」這樣被中斷發言,靳頵珏本想說的話又吞到肚子裏。平日敢作敢言的靳頵珏,如今面對田絲絲,卻無法有效地把心中所想宣之于口,也不知道原因何在。不過說起來,田絲絲可真親疏有別得很,準劉煜喊她絲絲,就不準靳頵珏這樣稱呼。但是田絲絲又不喜歡他人直呼她全名,靳頵珏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麽比較适合的稱呼啊,再叫田絲絲「姓田的」,口氣好像太差了,雖然靳頵珏根本沒有差劣對待田絲絲。
「來來來,有啥事坐下慢慢說呗,反正小劉才剛出去,時間多的是。」田絲絲向靳頵珏招招手,邊走邊說。
見田絲絲走到沙發坐下,靳頵珏也坐到她身旁,緩緩地說:「我想你要有心理準備,要冷靜聽我說。」
「不是小劉患絕症了吧?」田絲絲故作恐慌地睜大了眼睛。
「不是,你可以放心。」靳頵珏沒想過田絲絲會想到這方面去。
田絲絲的表情更驚恐,再問:「該不會是你有絕症吧?」
靳頵珏扶住額頭,無奈地說:「也不是……」不知該說田絲絲關心他們好,還是說田絲絲黑心好,怎麽都想到絕症去啊?
田絲絲看見靳頵珏的反應,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敢情是故意說來戲弄靳頵珏的。
「那就沒有什麽好不冷靜的,你就說來讓我聽聽呗。」田絲絲把腳收起來,盤腿而坐,有點粗魯随意。
靳頵珏看着田絲絲一臉從容,不知道當她把消息告知田絲絲後,田絲絲會否臉色大變,她得仔細觀察田絲絲的表情變化,及時協助調整田絲絲的情緒。
「我與劉大哥在街上碰面聊天,聊到一半,突然出現一個人打斷了我們的對話,這個人你也認識。」靳頵珏盡量描述得平淡,不添油加醋或加上情緒化的字眼。
「嗯哼,」田絲絲笑起來,伸了個大懶腰,才繼續道:「那人定是說了很多難聽的話,甚至咀咒。」
靳頵珏愣了愣,皺起眉頭,問:「你已經知道?你跟他見過面?」該不會是吳天宇已經給予田絲絲警告,或是恐吓田絲絲了吧?
「還沒碰頭,不過應該也快了。」田絲絲看來毫不在意,嘴角滿是笑意,「你跟小劉都藏不住秘密,『擔心』二字挂在臉上。」彷佛為了有人如此關心自己而高興,沒有一點憂慮。
靳頵珏抿了抿嘴唇,語重心長地說:「既然你知道他已經回來了,你要小心安全,不要叫外賣,不要随便開門,也不要獨自外出。如果你真想出外頭的話,一定要找上我,我陪你去。」
「如果吳天宇真要做什麽,有你在也不會有太大的差別,你也當不來保镳。」田絲絲笑道。
若然說實話,田絲絲不是嫌棄靳頵珏的體格不好不能保護她或是其他不足,而是田絲絲覺得,一人做事一人當,要承受結果應該是種了因的人,也就是她自己,不希望把身邊人也牽涉其中。
「有人陪伴總是比較好的。」靳頵珏如是說。
田絲絲故作不滿,撇撇嘴道:「好麻煩喔!真沒趣。」
靳頵珏伸手去握田絲絲的手,才發現田絲絲的手很冷,不由得有點心疼她,苦口婆心道:「安全第一,我們都想你健健康康平安地生活,不想你被人騷擾,甚至被人傷害。你要多愛惜你自己,我──」靳頵珏頓了頓,本想說的話似乎不太恰當,改口道:「劉大哥可是很疼你的,他努力護你周全,你也要自我保護才行啊。」對啊,劉煜那麽疼田絲絲,事事為她設想,若是田絲絲出什麽事,劉煜一定會難過極了。
田絲絲不耐煩地甩開靳頵珏的手,再抓起擱在一旁的游戲機,邊打開游戲機邊說:「知道了,反正我不開門,要出門一定找你一起便是。」
靳頵珏的手抓了個空,意識到田絲絲不想與她太過親密,連心都好像空了一個洞,大概是她的好意不得要領所以有點失落吧。
此時電話響起來來,來電者正是劉煜,剛好化解了靳頵珏的尴尬。
後來,劉煜買來了晚飯,整頓飯,劉煜與田絲絲聊時事聊電影,氣氛輕松,只在臨別時對田絲絲說了句:「一定要照顧自己,注意安全。」然後向靳頵珏打了個眼色,除此之外,對吳天宇一事沒提及半句。
深夜了,這個時間點,靳頵珏本應在睡夢之中,但田絲絲仍未有打算睡覺,靳頵珏也不敢進睡,或許是怕田絲絲自己一人留在一樓,當她也睡熟了,田絲絲偷偷溜出街外亦不曉得。
「你在等我咩?」田絲絲向樓上仍未關燈的靳頵珏說:「你知道我習慣早上才睡的,就算晚上睡也不會早睡,你困了就趕快去睡覺呗。」
靳頵珏走到欄杆旁往下看,田絲絲正擡頭看着她,想了想才道:「現在很晚了,不要出門。你答應過我的,不會獨自出門。」靳頵珏是困了,但更擔心田絲絲的安全。
「知道了,靳媽媽。」田絲絲做了個鬼臉,便繼續打電動不看靳頵珏了。
靳頵珏沒好氣地搖搖頭,自己是太唠叨了吧,竟被這小鬼喊作媽媽。想起來,好像只有對着田絲絲才會變得唠唠叨叨的,也許是田絲絲太像個孩子吧。
待靳頵珏關燈後一會兒,田絲絲關掉手中的游戲機,從廚櫃取出一個饅頭,又從抽屜取出蠟燭與打火機。蹑手蹑腳走到後花園,怕吵醒靳頵珏。
「花花,我們提早跟她慶生好不好?」田絲絲拿過小木椅坐下來,凝視着花兒,過了一會兒才又道:「只找到個饅頭呢,好像有點寒酸對不對?本想去便利店買個好一點的小蛋糕,不過沒辦法,答應了不外出。」田絲絲笑了笑。
或者,不是她不在意,而是她所在意的,并不是別人在意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故事到這兒,你們對兩位主角的觀感有沒有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