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你怎麽就能确定,我心悅的人是馮堯,而不是你?”

慕挽辭問完,順勢倚靠在江肆的懷裏,因為感受到了琥珀信香,呼吸比剛剛還要喘的厲害,臉頰也漸漸紅潤。

被噎住江肆自然氣不過,攬緊她的纖腰便問:“你哪裏像是喜歡我了?”

慕挽辭沒回答,而是低微微仰頭看着她,目光低沉,如染了一層霜霧。

江肆頓覺不安,頭竟然一陣刺痛,痛的她擡不起頭來。

慕挽辭是一直盯着她看的,見她如此,甚至還把手放在了她的頭上。

輕聲的問:“頭痛嗎?”

她不回答江肆的話,而是主動去關心她。

甚至還舉起雙手輕柔的幫她按了按。

江肆本想閉上眼睛,卻有一分清醒在叫喊着她。

沉迷在雪蓮信香當中,她又被這樣有意的撩撥,那感覺極為不真實。

她抓住慕挽辭的手,急急的問:“這便是你表達的喜歡嗎?”

“不,這只是妾該做的。”

“身為嘉靖侯之妾,自當該有這份自覺。”

江肆看似聽着她說話,甚至還拿着她的手到了嘴邊輕吻,而後才問她:“長公主殿下可想過做嘉靖侯夫人?”

慕挽辭怔然,一瞬間接不上話,就連被江肆握住的手都下意識的想要抽出來。

江肆自然沒讓,還拉着她的胳膊放人放到自己的腿上,欺身而去,調笑着問她:“公主怎麽不回答?”

“若是可為妻,那為何我又只是妾?”

慕挽辭的委屈控訴,江肆聽明白了。

頓時沒有了立場與慕挽辭你來我往。

短暫的勝利并非真實的,原主帶給她的負分,不是那麽輕易就能掙回來的。

而且還是她解釋多少次都沒有用的負分。

她像是失了氣力,松開了禁锢住慕挽辭的手,讓她坐了回去。

低着頭,像是犯了錯一般小聲問着:“公主可想吃水煮肉片?臣出征後怕是許久會吃不上。”

“好。”

慕挽辭幾乎是在她話落時便回答了,方才升起的不愉快完全消散開。

江肆要與她鬥的時候她不服輸,若是江肆示弱她也可。

——

庖廚的人都被江肆攆走了,此刻只有她們兩人在,江肆用面糊拌上肉便問慕挽辭:“公主可要試試?”

對待此事,慕挽辭是好奇的,可也有些抗拒。

面糊若是碰到身上可就…

而江肆問這句好像不給她回答的機會,問完便把人拉過來,筷子塞進她的手裏:“來,就這樣試。”

手握着手,後背靠着前胸。

慕挽辭有些放不開,微微扭頭看她,江肆倒是很認真,生怕這肉落在慕挽辭的手裏糟蹋了。

所以盡管是慕挽辭拿着筷子,用力的人卻是江肆。

“臣走了之後,公主若是想吃可以自己做,若是自己不喜歡做,就交給知渺來做。”

“一會兒調味的時候我也交給你,很簡單。”

吃貨屬性上線的時候,江肆心無旁骛,完全看不到慕挽辭一直在盯着她看。

直到肉差不多時,江肆才覺得兩人的距離有些危險。

退後了一步,想要把手松開的時候,慕挽辭的另一只手卻突然拽住她的衣襟,在她的唇角輕吻了一下。

江肆想要扭頭看她,慕挽辭卻先問:“若是我們的開始不似這般,又會怎麽樣?”

“會…”江肆張了張嘴又想不出該什麽樣,最後只好老實的回答:“我不知道…”

慕挽辭扯了扯嘴角,轉過身去,刻意忽略掉後面源源不斷的琥珀信香,問着江肆:“肉差不多好了吧?可以生火了。”

“好。”江肆利落的回答,松開手走到竈臺前去生火。

慕挽辭看着她,很自然的閑聊:“你何時會生火的?說出去怕是都沒什麽人信。”

“看多了,也就會了。”江肆把引火的木片放進去,沒一會兒就生出起了火,開始做菜。

她手藝娴熟,慕挽辭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不到半個時辰就做了好幾道可口的飯菜。

兩人還是在湖心亭中吃的,嚴格遵守食不言寝不語,飯後慕挽辭主動拿起碗筷準備收拾,江肆伸手搶着,還笑着打趣:“長公主殿下豈能幹這種粗活?”

“嘉靖侯身為乾元都能下庖廚,我為何不能了?”

說是如此說,可慕挽辭的手笨拙的很,幾副碗筷都弄的不利索,最後還是江肆幫着她一起。

北境天寒,水自然也冷,江肆不忍她用冷水便燒起了熱水,又等了一會兒。

只是兩人依舊相顧無言,直到洗碗時才有了對話。

“今日信香夠多了,侯爺無需留宿。”

江肆聞言一頓,心裏有些悶悶的,嘴上還是答應下來;“好,那臣一會兒便去休息了。”

慕挽辭也未接話,直到分開時她才說:“明日出征,妾去送侯爺可好?”

外面不知何時竟又開始下了雪,與慕挽辭的白色的大氅混為一色,江肆看着她竟然生出些不舍來。

很淡,淡到她可以忽落不計。

也有開始想慕挽辭問她的那句‘若是我們的開始不似這般,又會怎麽樣?’

她們的開始…?

怎麽樣算是開始呢,她來到這個世界,接手原身留給她一切,便是開始了。

除非她能一直在此處,不會以羞辱的方式讓慕挽辭為妾,不會成為慕澤晟的眼中釘,不會生在亂世。

或許她可以軍候的身份,求娶長公主,成為一朝驸馬。

慕挽辭可以成為邊遠軍候的妻子。

“慕挽辭,你會放棄一切嗎?”

“放棄韶元長公主的身份,放棄慕氏皇族的身份,放棄…親弟。”

江肆拉着她的手,目光灼灼。

慕挽辭心中卻是一片悵然,原來…她在江肆的心中便是如此啊。

也對,敵對的身份,不公的開始,便是她們的一切。

多說無益,慕挽辭卻還是想問她:“若我放棄,侯爺能放棄嗎?”

“與我遠走,不惹是非。”

回答她的是沉默,江肆不敢說話,眼神的光也熄滅了。

這倒是讓慕挽辭膽子大了不少,湊到她的面前,微微仰頭看她,肯定的說:“你怕我。”

“江肆,你害怕我。”

已經是飯後,慕挽辭的口脂依舊豔紅,如血一般。

江肆沒來由的便想起了後頸被刺之痛。

就算不想承認,也确實是如此。

她怕,怕慕挽辭。

不是怕這個人,而是怕與她相處之後,自己便不是自己。

慕挽辭自嘲的笑了笑,院中飄雪也不在意,自顧自的走了過去,伸出雙手去迎接。

背着身對江肆說:“你怕我,所以有一絲的不确定都不會想去嘗試。”

“甚至惶恐不安,多疑試探。”

“其實江肆,我又何嘗不是?”

——

慕挽辭回了卧房,江肆站在雪裏發呆了許久,才轉身回到北院。

沐浴洗漱後,在床榻上久久不能眠。

慕挽辭的話一直不停的在她腦海裏閃爍,也終于讓她看清楚自己的內心,她确實害怕。

也确實忍不住的想要去靠近,越靠近越害怕,最後…

就變成了試探多疑的她。

江肆很是不喜歡這樣的自己,卻無能為力。

初初來到這裏,便滿是荊棘,她一步一個腳印做到如今已是費盡了心力,如今戎狄之事即将塵埃落定,她又怎麽會因為私念,去冒險呢?

今日的慕挽辭,算是袒露心聲了,而她沒有…

因為慕挽辭說的對,她害怕,自私又多疑的害怕,所以只能這般。

——-

天色見亮的時候江肆才沉沉睡去,睡得極沉。

夢中她處在雪蓮池中,大膽又忘我的采下朵朵雪蓮,慕挽辭在池邊的秋千上等着她,見她走來笑顏如花。

“侯爺,辰時了,該起兵出發了。”

耳邊聲音傳來,江肆猛的睜開眼,今日叫醒她的人不是桑枝,而是蘇洵。

她已穿戴好盔甲,等待着江肆。

江肆見了也不磨蹭,翻身而起,簡單洗漱後兩人便離開的侯府,直奔淩上城樓。

五萬靖遠軍以至青龍溝等待,城樓之上皆是軍中悍将。

插旗,奏鼓,百姓堵滿了城樓邊。

江肆騎上馬時目光才定在慕挽辭身上,她今日穿着比往日華貴許多。

手中更是捧着江肆未見過的酒。

“此酒是本宮從上京帶來,每逢重要節日皆要飲一杯,今日為侯爺奉上。”

“旗開得勝,平安歸來。”

今日的慕挽辭言談舉止皆與往日不同,笑容淡淡,落落大方。

更是親自斟酒,送到江肆的手上。

“一路小心。”

此話與那日與戎狄一戰堅定許多,江肆接過酒杯一飲而盡,自然的說:“放心,等我。”

靖遠軍列陣在前,蘇洵依舊是先發,江肆與藍韶緊随其後。

最後才是派發給馮堯的靖旅營。

停至慕挽辭身邊時,馮堯眼中露出妒火,更甚的翻身下馬,衆目睽睽之下站在慕挽辭的面前。

百姓歡送聲極大,前方的對方壓根就聽不清後面如何,可江肆卻有感覺似的,回頭看向慕挽辭。

及她身邊的馮堯。

不過也是看了一眼,江肆便又回過了頭去,眼中十分平靜。

慕挽辭與馮堯倒也瞧見了,馮堯無甚所謂,甚至開口說道:“臣拒下婚約,遠赴北境便是為了殿下。”

慕挽辭聽得清楚,只輕輕一笑,目光中并未有馮堯的身影,反問道:“本宮如今為靖遠侯之妾,馮将軍能夠做什麽?”

“與之出征,趁機滅口?”

“我只是想…”馮堯不解慕挽辭所言,皺着眉想解釋,慕挽辭卻不聽她言,自顧自的說着:“本宮是嘉靖侯的人,馮将軍最好是,能擺正位置。”

“且,你我在十年前,便已毫無瓜葛,馮将軍更無需如此。”

小江就是膽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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