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坐在出租車上,看風景急速向後移動,靳頵珏的心慢慢往下沉。

下了車,走到登機櫃臺辦理手續。把行李交給航空公司職員托運,接過機票走向機場的離境大堂。

停下腳步,極目四望,看不到思念着的人兒,靳頵珏喃喃自語:「死小孩,說不來就真不來。這機票不是你買的嗎?明明是你選早班機的,現在又賴床不肯來……」

靳頵珏再張望了一會兒,那可惡的死小孩還是沒有出現。看看手表,是時候要入閘了,飛機不等人呢。

其實田絲絲一直都在,只是她選擇躲在二樓的廣告板後不讓靳頵珏看見。

在靳頵珏離家後不久,田絲絲也換上衣服搭出租車來到了機場。這次一別,或許就這樣了,田絲絲心裏舍不得,自私地躲在一旁,只許她看見靳頵珏,不許靳頵珏看到她。好一個自私的田絲絲,好一個綁住情感、綁住自己的田絲絲。

「靳頵珏,再也不見了。」田絲絲看着靳頵珏走進禁區閘口的身影,低聲地說。

大概任誰被如此欺騙玩弄都難以原諒始作俑者吧,當靳頵珏知道真相,也許會傷心一陣子,然後重新開始新生活吧。田絲絲想,靳頵珏那麽執着,也許還是會回來尋根究柢,那麽,田絲絲還不能放下心來。

靳頵珏走後,到東窗事發,大約有半個月的時間可以讓田絲絲部署下一步。送別了靳頵珏,田絲絲的心情壞透了,部署下一步的事,過幾天才算吧。

在街道上來回踱步,不敢去找蘭蘭,蘭蘭會責備她的。想了想,田絲絲選擇去阿奇的家。

玩游戲發洩情緒,這是最好不過了,總比暴飲暴食,或在現實中對他人使用暴力來得好。

「你今天特別暴力……」阿奇在與田絲絲對戰複刻版街頭霸王第十二個回合後發出的感慨。

「少說話,你別再輸了。」田絲絲冷冷地說。

阿奇很郁悶,他也不想輸的啊,只是田絲絲今天的戰鬥力打驚人了,用必殺技都沒用。他不太了解田絲絲的心态,明明是她把人送走的,現在人家走了,就來把游戲當出氣包。

連續輸了很多局,阿奇玩得很沒勁兒,想說不玩但見田絲絲目露兇光的模樣,又不敢說出口。欸欸,為了好兄弟,輸就輸呗,不想玩也多玩一會兒呗,誰叫由始至終支持他把興趣變成事業,并一路支持與陪伴到底的人是田絲絲呢。誰說異性不能當朋友?阿奇就是田絲絲的朋友,而且絕不會對田絲絲有多餘的幻想。

「是說,你手機響了。」游戲音效開得大聲,本來阿奇也聽不到,只是感到身後有對象震動,回頭一看才知是田絲絲的手機。

「我在忙。」田絲絲努力使出必殺擊,用力過猛,磨得拇指都破皮了,卻不知痛。

阿奇伸手取過手機,看了看屏幕的來電顯示,又說:「劉煜打給你,你也不接麽?」

田絲絲偏偏頭,按下暫停鍵,接過電話。

「喂,小劉,找我幹嘛?」田絲絲的聲音有那麽一點不耐煩。

「家裏的電話沒人接,你到哪裏去了?」劉煜着急問道。

「在阿奇家。」田絲絲的語氣變溫和了,她曉得劉煜是關心她,只好努力控制情緒,不讓自己對劉煜亂發脾氣。

「小靳今天去英國了,你還好嗎?」劉煜探問道。

「好得很,連贏三十三局呢。」田絲絲故作輕松地說。

聽到田絲絲的聲音似乎沒有異樣,但劉煜隐隐覺得不妥,卻也沒有表現出來,只問:「我剛下班,現在在菜市場買菜,你有什麽想吃嗎?」

「沒有耶。」事實上,田絲絲一點胃口都沒有,醒來到現在滴水未沾,也沒進食過任何食物。

「那我買好去你家煮菜,你不要玩太晚,記得回來吃飯。」劉煜叮咛道。

「嗯哼,知道了。」

田絲絲挂了線,重新開始投入游戲的世界。

如果生命能像游戲般重來,這樣會不會容易一點?可是,如果生命能重來,似乎就沒有什麽好珍惜吧?因為只得一次,才顯出生命的可貴啊。

一直沉迷于游戲之中,直到傍晚時分,田絲絲才放下游戲機控制器,離開阿奇的家。

冬天的氣息漸濃,田絲絲走在街上,冷風從衣領灌進去,田絲絲禁縮了縮肩膀,雙手拉着衣領愈走愈快。

快八點了,劉煜煮的菜也快涼了,田絲絲還沒回家。打電話給田絲絲,但田絲絲不接,只好打到阿奇家裏去。

「阿奇,我是劉煜,絲絲還在你家嗎?」劉煜問。

「啥?她一個多小時前就離開了,她還沒到家嗎?」阿奇的語調顯得很驚訝,按理田絲絲應該早就回到家裏才是。

「還沒……」劉煜皺起眉頭,感覺不妙,「我出去找她。」

「我也去!」再遲鈍的人也感到不妥了,阿奇擔心田絲絲還沒回家,怕是在途中出意外了。

劉煜與阿奇各自尋找田絲絲的蹤影,劉煜走到田絲絲平日常去的地方察看,阿奇則沿着田絲絲回家的路線尋找。劉煜問過許多認識田絲絲的人,皆說沒看見田絲絲。阿奇在車站和附近的商店尋找,也找不到田絲絲。

劉煜愈來愈焦急,透過蘭蘭,劉煜得知靳頵珏對田絲絲的意義,他真怕田絲絲會想不開做出什麽傻事。放棄靳頵珏這個決定,大概與殺死自己的靈魂一樣嚴重吧。想起田絲絲失去李偲後的失常表現,劉煜更是不安,掏出手機正要打電話給同事,讓他們幫忙尋人之際,劉煜接到了一個陌生來電。

「您好,請問是田絲絲的家人嗎?」話筒另一邊是一把溫柔的女聲。

劉煜皺了皺眉頭,回道:「我是她舅舅。」

「她被路人發現在街上昏迷不醒,現在在我們醫院接受治療。如果可以的話,請您盡快到達各方濟醫院。我需要給您地址嗎?」

「不需要!我現在就來!」劉煜匆匆挂了電話,跑到馬路邊攔截出租車。

才上出租車,門還沒關上,便對司機道:「各方濟醫院,快!」

坐在後座一會兒,情緒緩過來,才想起阿奇,便打電話通知阿奇道:「不用找了,絲絲出了事,在各方濟醫院。」

多久沒進醫院了,每次進醫院都有壞事發生。暈倒在街上,這是什麽情況?田絲絲身體尚算健康,更沒有什麽血糖過低的問題,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暈倒才對。劉煜擔心不已,前往醫院的十分鐘車程變成煎熬。

在接待處查詢了田絲絲所在位置,田絲絲已從急症室轉移到加護病房。

劉煜一聽是加護病房,眉頭皺得更厲害,因為加護病房就是一般人認知的深切治療病房,是專為因重病及危急情況而需要特別護理的病人而設,一個與死神拔河的地方。

劉煜以最快的速度到達了加護病房,隔着玻璃窗看到卧在床上的田絲絲,瞥見醫生從房間出來,便急忙問:「醫生!請問她的情況如何?怎麽還沒醒過來?」

醫生做了個請他冷靜的手勢,摘下口罩才道:「病人其實在送院時已經醒過來,只是我們為避免病人活動太大觸及傷口,故請她先休息一下。根據發現她的人說,是在樓梯口看到她的。我們估計她是從大概兩層到三層樓的高度滾下來,撞到花槽旁的垃圾桶才停下來。她頭部有挫傷,應該就是撞到垃圾桶形成的。CT掃瞄顯示她腦部有小血塊,屬于急性硬腦膜外血腫,顱骨有輕微骨折,但還沒到必須開刀動手術的程度,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要再觀察幾天看她的瘀血會不會慢慢消散,若過幾天都沒有消散跡象,就要考慮開刀把血塊取出。」

什麽CT掃瞄劉煜聽不懂,只好問:「對不起,我對醫學沒有什麽概念……所以是嚴重還是不嚴重?」

「放心,病人沒生命危險,但絕不算是輕傷,送進加護病房是以防萬一。由于病人在送院時神志清楚,且病情平衡,CT檢查血腫計量小于四十毫升,中線移位也不超過一厘米,無意識惡化、眼底水腫及新病征出現,亦非顱中窩或顱後窩血腫,所以我們采取了硬腦膜外血腫的保守治療。剛才病人在睡覺前已服藥了,之後需按時繼續服藥,我們會密切關注病人的康複進度,特別會留意她腦部的小血塊能否被身體自行吸收。」醫生拿起床上的文件翻閱,不時在文件上圈圈畫畫的。

「那……」劉煜聽得有點頭大,一堆專業術語他真的聽不懂,但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也總算放下心頭大石,「那我有沒有什麽要注意的?例如怎麽照顧她之類?」

「請勿用力搖動病床或給病人突然的動作,以防頭部再受震動。盡量保持環境的寧靜,減少病人的激來源,使病人情緒穩定并增加病人休息時間。病人有機會出現頭痛、嘔吐,甚至意識障礙的情況,遇到這些情況不必太緊張,告訴值班護士便可。加護病房這裏由醫療人員二十四小時輪班照顧,并設有諸多設備與儀器以随時監測患者的身體變化,所以您也不必太焦慮。」醫生翻了翻手上的文件,擡起頭道:「我們的護士會每隔兩小時叫醒她一次,以确保其意識清醒。我剛才也跟她說明了一次,她表示明白,亦表示會配合治療。現在讓她住加護病房,是因為她需要接受密集監視,但如果情況有所改善,後天就可以把病人送到普通病房繼續觀察,加護病房的床位供應其實很緊張的啊。」醫生說罷笑了笑,似乎想讓氣氛變得輕松一點。

「好的,謝謝醫生。」劉煜點點頭,田絲絲沒事就好了。

醫生離開後,值班護士為劉煜準備了一套保護衣物,要他先洗手消毒,再穿上保護衣物,才讓他進病房裏看望田絲絲。

劉煜看着熟睡的田絲絲,頭上包着繃帶,繃帶還有些血跡。臉上有擦傷的痕跡,估計手腳也有瘀青和損傷。

為什麽會從樓梯滾下來呢?看來劉煜要抽空問問替發現田絲絲的路人錄口供的夥計了,看看有沒有什麽可疑之處。

作者有話要說: 發生意外的不是靳頵珏,而是田絲絲。

到底,這會不會是單純的意外事件呢?

看透

詞:林夕

曲:謝霆鋒

你想給我安慰 還是想看我的眼淚

流得出的淚水 怎能表達內心的傷悲

如果我能假裝 沒有所謂 你就不會 覺得牽累

那麽下次 我們還有 若無其事擁抱的機會

你不想說 我不敢講 這可能是 最後的約會

不願讓你看透我的卑微 我卻看透你愛得我好累

假如毫無保留在你面前讓一切崩潰

你就于心有愧 想找辦法挽回 對不對

有點對不起你 怎麽愛你都學不會

感情都給浪費 只能學到分手的智慧

如果我能假裝 沒有所謂 你就不會 覺得牽累

那麽下次 我們還有 若無其事擁抱的機會

你不想說 我不敢講 這可能是 我們之間 最後的約會

不願讓你看透我的卑微 我卻看透你愛得我好累

假如毫無保留在你面前讓一切崩潰

你就于心有愧 覺得我是個負累

不願讓你看透我的傷悲 不願看透兩個人的結尾

假如失去了你在你面前都沒有崩潰

我們在一起 也一樣乏味

不願讓你看透我的卑微 我卻看透你愛得我好累

假如毫無保留在你面前讓一切崩潰

你就于心有愧 覺得我是個負累

不願讓你看透我的傷悲 不願看透兩個人的結尾

假如失去了你在你面前都沒有崩潰

你可能會以為 我們愛的不夠 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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