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東海多是島嶼,江肆在來之前也想過并非一帆風順,卻沒想到在距離東海甚遠的地方也會遇到。
最近的島嶼,趕路要大半天的時間才能到,所以他們這一次遭受到的襲擊,可能就是東海的常态。
作為一個三不管的地方,水匪自然猖獗。
也幸好,江肆的準備做的充足,并非十分擔心。
而坐在她的身邊的慕挽辭不清楚,看向她的時候欲言又止。
“想知道什麽?”江肆笑着問她。
說起來這些事情,她并非有瞞着慕挽辭的意思,不過就是因為最近…冷戰了,所以她沒主動說起。
慕挽辭想知道,她便會如實相告。
可慕挽辭卻沒問她計劃如何,而是說道:“還要喝奶茶嗎?我為你再煮一些。”
江肆一怔,應下聲來。
慕挽辭也開始擡手煮奶茶,動作與往常一般平淡自如。
确實如她自己所說的那般,她不怕。
反倒是江肆,慌亂的厲害。
一旦遇到這樣的危險狀況,她就會心有餘悸,想到的也都是一些不好的事情。
外面陸續傳來激烈打鬥聲,慕挽辭不為所動,把奶茶放到江肆的面前。
“趁熱喝,少放了糖,該是合你口味的。”
她的安然狀态似乎也影響了江肆,銀槍被她放到了一旁,伸手接過。
味道确實如慕挽辭所說,味道不甜,茶香淡淡,奶香濃郁。
她喝了一口擡眼看慕挽辭問:“換茶了?”
慕挽辭沒回答,而是問她:“喜歡嗎?”
“喜歡。”
“是雲霧,我看到出你不喜濃茶,便擅自做主用了雲霧。”
“确實,很合我的口味。”
奶茶沒那麽燙了江肆一飲而盡,之後才覺得自己神經過去緊繃,現下好轉了許多。
慕挽辭又遞給了她一杯,江肆這次卻是慢慢喝的了。
打鬥的聲音減小,慕挽辭把她帶到棋盤旁,遞給她黑子。
“進入東海之後,有何打算?”
此行是為何而來兩人心中都是有數,慕挽辭如此問自然是問具體打算,這也是兩人出發後第一次詳談。
江肆知道,慕挽辭暫時放下了那些糾結,自己也不該老念着,便對她侃侃而談。
早先便派過靖遠軍的先鋒營來過東海,具體從那座島嶼登陸是有所安排的,江肆說了大概方位,慕挽辭靜靜點頭。
圍棋一道,江肆向來不如慕挽辭,說起話時更是敷衍了事,慕挽辭突然打了一下她的手背,嚴厲的說着:“對弈如對戰,不可懈怠。”
“哦。”
江肆被訓斥了一句,開始用起心來下,不過她的水平有限,就算執黑子有先手優勢,也還是被慕挽辭打了個滿盤皆輸。
輸掉之後,慕挽辭又重新推翻從來,直到外面的聲音安靜了下來,慕挽辭放下棋子起身攆人:“你該出去了。”
“一夜酣戰,精衛營的人都是等着你論功行賞,水匪也該處理。”
慕挽辭的信心看似比江肆還要足,打了個哈欠便坐到了床榻上,也不能江肆便開始脫下衣服入睡。
江肆知道自己昨晚把人折騰了,又一直熬到了天亮,也沒說什麽,拿起銀槍輕手輕腳的往外面走。
關門時,聽到慕挽辭小聲的說着:“我等你回來。”
“好…”
“王爺,方才已經審問了一遍,這些水匪都是土生土長的東海人,多是部族生活在一起,坤澤負責生兒育女,中庸以捕魚為業,他們這些乾元日常在海面活動,對路過的船只燒殺搶掠。”烏泰在江肆身邊彙報着審問的結果,江肆輕輕點頭,看向一排跪着的男女乾元。
笑着說:“所以這次,他們盯上了我們?”
“是,我問過領頭的,他說只是見到船只豪華便心生歹念,毫無計劃。”烏泰所言算是替着他們表态,越是傳達自己的判斷。
江肆也這樣覺得,畢竟他們一個個衣不蔽體,不像是有意為之的樣子。
都是因為生存。
江肆又看了這排的人,挑着中間一個腰板挺的最直的女乾元問道:“你們那裏,大約有多少人?”
女乾元也盯着江肆看,眼神确實恨恨的不願說話。
烏泰給身邊的士兵遞了個眼色,把女乾元壓到了江肆的面前來。
女乾元也仍舊不服:“成王敗寇,要殺要剮随你的便!”
江肆這才明白,這人是擔心自己會去威脅她的家人。
她笑了笑不解釋這個,而是站起身來說道:“東海在幾百年前,三國未分裂時乃流放之地,之後戰争多年,地貌時代皆在變化,東海便成了讓人頭疼,卻又不想輕易踏足之地。”
“你知道為什麽嗎?”
“因為在漫長的歲月當中,前朝罪犯,早就生長成了野蠻人。”
“為了最基本的生存日日憂慮。”
“你說什麽!”被控制住的女乾元突然發狠,撲向江肆。
江肆連躲都沒多躲,女乾元又再次被控制住,發狠的盯着江肆嘴上不幹不淨的罵着。
“其實不怪你,不過是幾百年而已,一代又一代的人只學會了生存,還沒有到追求生存質量的地步。”
“但是,你有吧?”
“所以才會在我說,野蠻人的時候你便如此失去理智。”
女乾元突然安靜了下來,呆呆的看着江肆,不知作何反應。
幹枯的手掌又黑又髒,臉頰上不知是沾了多少泥土灰塵,可看向江肆的眼神卻變了。
她與身後的那些人不同。
江肆與她說話,士兵把她帶的自己身前的時候,她身後的那些人只會瑟瑟發抖,圍成一團。
“你叫什麽名字?”
“任九…”女乾元老實下來,回答了江肆的問題,甚至看向江肆的眼神,還帶着一絲期冀。
“是…前朝那位任相的,後裔?”
“文韬武略,受人敬仰的任相,當年成為世家之争的犧牲品,受前朝皇帝所猜忌,流放東海…”
“東海酷暑,吃不飽也穿不暖,在三國還未平和之時,誰也不想費盡心力財力來東海。”
江肆所言句句屬實,若非慕挽辭提起其實她也未曾想過,不過既然提起了,也決定來這一趟,那麽她就好做好十足的準備。
東海由來,地貌民情,如何降服都要在她的計劃之內。
今日與任九說的話已經夠多了,江肆無需再說,說了她也未必聽得進去,便揮了揮手在任九不情願的眼神下讓烏泰把人給帶走。
一起帶走的還有與她一起,存活二十幾人。
船夠大,羁押地方也是早就準出來的,她安排之後便回到了三樓,去找慕挽辭。
慕挽辭還未睡下,只是眯着眼睛等她,聽到聲響便翻身坐起。
“處理好了?”
“第一步還算不錯。”
了解前朝的事情,是慕挽辭借給她看的書,計策兩人只說了幾句後來便也沒在談過,江肆有心想說幾句,慕挽辭卻有些着急,站起身拉着江肆的手說:“快些上床,我很困。”
知道慕挽辭一直在等她是一回事,親耳聽到又是另外的一回事,江肆心中一團,順着她的力氣坐在床上。
衣裳褪去,抱着她入眠。
在船上,搖搖晃晃的兩人睡的十分踏實,進入雨露期的慕挽辭十分依賴江肆,尤其是睡在一起的時候,幾乎整個人都貼在她的身上。
臨近東海,連吹的風都是熱的,江肆醒來時一身細汗,看了看窗外的太陽知道快落山了,便想把慕挽辭喊醒。
一日未進食,怕是早就餓了。
可雨露期的坤澤不止粘人,還十分矜貴,江肆喊了幾聲慕挽辭有些不耐:“再睡會兒。”
她甚少有如此耍賴的時候,江肆頓了頓,便也由着她。
起身去庖廚準備做些吃食。
此時已經臨近東海,她便心念一動的想去捕撈些海鮮吃,可奈何她不會,手下的士兵也笨手笨腳,抓來的都不是她想要的。
想了想,江肆把烏泰叫來,讓他去喊任九。
烏泰面露猶豫,江肆笑了笑:“我靖遠軍這麽多人,還怕她一個任九?”
烏泰想了想也是,便應下聲去把人帶來。
任九在船底一日,走出外面時晃眼的厲害,士兵也并沒有因此而優待,倒是江肆看不過眼喊了一聲:“慢些走。”這才慢了下來。
任九被帶到她的面前,江肆讓人松綁,指了指海面說道:“我想要螃蟹,還有貝類,你能抓來嗎?”
任九一怔,沒想到江肆叫她過來只是為了這事,面露疑色,江肆便又問她:“抓不到?”
“能抓到!”
許是怕她露出輕蔑的表情,任九搶着說道,接着又看江肆笑,才知道自己是沖動了。
可答應了下來,必要履行,便跟她讨要自己的工具。
他們的船被烏泰等人收走,就放在甲板上,她三兩步過去翻找到自己的叉子,招呼也不打就下了海。
烏泰怕她逃脫快步跟了上去,卻被江肆攔住。
“沒事,船底還有許多人,她不會跑的。”
等待的時間不久,小半個時辰任九就游了上來,帶着的東西比江肆想象的還要多。
江肆取了自己想要的,便大手一揮讓烏泰分給将士們吃。
至于任九…
她也餓了,眼巴巴的看着江肆分走卻沒敢言語。
倒是江肆問她:“想不想吃點新鮮的?”
海鮮對于他們這些人來說新鮮,可對任九等人來說,一碗米飯才是新鮮。
任九不吭聲說想不想,江肆還是吩咐了下去。
任九站在原地,生硬的問她:“你為何要這麽做?”
“為何?因為我要給我媳婦熬粥。”
“我問的不是這個,是你為何要留下…”
“就是這個,我現下要去熬粥,你的問題,之後再說…”
江肆說完便火急火燎的走了,留下任九一人有些摸不着頭腦。
叫媳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