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慕挽辭聽懂了江肆話中的含義,面上不自覺帶上了些羞澀的意味。

江肆笑看着,關于兩人的事情并未再說,而是說起藍韶和衛念:“就按照她們兩人的意思來吧,我們不幹涉。”

慕挽辭正有此意,只是聽聞衛念心許藍韶之事後有些擔憂。

何況,她說着說着竟然少有的情緒外露哭了起來,慕挽辭便想找江肆說說,以為是…身份不匹配之由。

說起來,她更應該問的人是藍韶怎麽看,可關系在這,問江肆更為妥帖一些。

江肆的話有雙重含義,她便也不适合在多言,順其自然便好。

之後便談起旁的事情。

“我喚你來,是想問問具體何時能到東海。”

“還有,何時讓我見見任九?”

來之前,江肆便想到慕挽辭找她便是這兩件事,藍韶和衛念的事情不過就是打了個岔,所以幾乎未思考便回答着:“可能提前,明日午後便能到了。”

“任九的話…你若想見,随時可以。”

“那便現在吧。”

“…好。”倒是沒想到慕挽辭會如此急。江肆突然有些不情願了。

倒也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慕挽辭如此主動又急切的提出要見一個乾元,讓她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盡管兩人還沒有任何的焦急,日後也未必能如何,心裏還是酸酸澀澀的。

但見任九之事是她提的,可沒有臉鬧情緒,便又繼續說:“走,我帶你過去。”

“好。”慕挽辭笑了笑,便提裙跟在她的身後。

江肆背着手,心裏更不是滋味了。

近些日子,慕挽辭笑的時候極少,卻沒想今日能見到任九笑的竟還這般燦爛。

兩人左拐右拐,江肆一直背手走在前面,沒看慕挽辭一眼。

自然也不知道慕挽辭一直盯着她的背看。

江肆的個子比慕挽辭高了小半頭,走路時背脊一直都挺直的,這會兒竟然有些彎。

慕挽辭感受到了她的情緒不佳,卻沒想出是哪個環節除了差錯,卻還是斂了笑容,安靜的跟在她的身後。

直到吩咐烏泰把任九提到甲板上的時候,慕挽辭看着她眉皺的十分緊,才恍然,怕是因為她要見任九的事情。

可見面之事,是她提起,又為何生氣?

慕挽辭不解,卻也知道此事不該直接發問,場合不對。

再則,她也不覺得自己何錯之有,真的問出來什麽,她要怎麽哄江肆?

哄?

哄人這事離慕挽辭十分遠,她驚訝于自己竟然會到要哄江肆。

不自在的側過了臉,不看前方正背着身的江肆。

直到不久後,烏泰把任九帶了上來,一路背身的江肆才回頭跟她說了第一句話:“挽辭,人帶到了。”

情緒還是不佳。

慕挽辭心中明鏡似的,又想…哄一哄或許也沒什麽,畢竟江肆也算‘哄’了她許多次。

她走上前,微微倚靠着江肆,輕點頭問她:“這便是任相後人,任九?”

慕挽辭的指甲輕觸到了江肆的手背,江肆覺得有些癢,想要回答的時候卻發現慕挽辭離她十分近。

舉動親昵,像是要給什麽人看似的。

她忍不住的揚起嘴角,又生怕人看出來,用力抿着唇壓了下來,含糊的說着:“正是此人…”

慕挽辭向前走了一步,卻輕輕的勾住她的手指,帶着她一起往前。

任九才不清楚這兩人暗地裏做了什麽,看到她們靠近下意識的便往後退了幾步。

在船底的這些日子裏雖然沒有人虐待,頓頓也都能吃到從前吃不到的米面幹糧,可受人制肘的滋味也并不好受。

尤其是看到了,船上靖遠軍的能力之後,心中暗自後悔,冒着這般風險過來截船。

東海島嶼上部族衆多,打殺掠奪乃是常事。

倒不是誰都想欺負人,只是生存艱難,不主動出擊就會成為魚肉,任人宰割。

所以,對待外界她很敏感,在沒弄清楚江肆和慕挽辭是何目的時,不會輕舉妄動。

她戰不過,便該想着如何活命,就算自己活不了,也要力保部族存亡。

江肆與慕挽辭越走越近時,任九反倒是不退了,而是彎腰扣頭,祈求道:“任九賤命一條多有得罪,要殺要剮任憑處置,只希望能放我部族之人一條生路。”

“我何時說過要殺你了?”江肆往前一步反駁道,說完又開始看慕挽辭的神色。

她是沒想到任九會如此說,畢竟她可是從未想過要殺人滅口,只是任九這話說的,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很殘暴一樣!

她也生怕慕挽辭如此覺得,便看向了她。

好在慕挽辭并未在意,或者說,她相信她。

江肆的情緒下去了一些,轉身看向任九,見她如此倒也…

理解了些。

因為截船被抓,江肆除了最初問了她幾句話之外也并未與她說過什麽。

倒也不怪她是覺得自己隐忍不發,早晚會對其滅口。

這在這種世道是常事,只是江肆,異于常人罷了。

就是烏泰等人對任九部族的人也是痛下殺手,五六十人只剩下現在的不到二十人。

這不對嗎?

也對,畢竟若不是船上的是她們,而是一些商戶家的船隊,怕是也會命喪任九等人之手。

“我從未想過殺了你,或者是殺光你部族的人。”

“若是想,早在那日便就動手了。”

江肆解釋了一番,任九依舊不敢全然相信,頭卻也是擡起了一些,然後就猛的低了下去。

雖然面對江肆她已是低人一等,卻敢直視。

因為她同自己一樣,是乾元君。

可如今站在身邊慕挽辭,卻是讓她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小人惶恐,還請把這位坤澤大人請離…”任九顫着音說道。

對于部族來說,乾坤庸等級森嚴,坤澤雖是負責養育子女地位卻是崇高的,雖非特殊之日,或者嫁娶之時乾元幾乎不能面見坤澤。

任九雖為部族統領,但也只是在乾元當中有地位,部族坤澤與其居住并非在一地,普通時日相見一面難如登天。

因此慕挽辭站在她的面前,讓任九不知如何是好。

她的奇怪舉動惹的江肆與慕挽辭對視一眼,其中含義并未全然知道,不過江肆倒是約摸出一些來。

這幾日并未對任九及其部族之人動手,可能是讓她以為…自己不是說了算的人。

直到見到了慕挽辭,她才覺得自己或許命不久矣。

任九的反應,也讓她知道,東海之內坤澤的地位竟然高至如此。

幾百年封閉,讓東海與外界徹底颠倒了。

是退化,江肆猜想坤澤地位崇高就與曾經的母系氏族一樣。

“任九,這位是越國長公主慕挽辭,我的…未婚妻。”

“慕氏一族曾在你祖先任相門下求學,長公主此來不過是想見見你。”

“無需如此害怕。”

江肆輕言幾句,怎可能讓任九從小到大根深蒂固的思想轉變的了,坤澤尊貴崇高,掌握着乾元與中庸的命脈,怎麽可能只屬于一位乾元?

她悶着聲不發,不住的搖頭。

江肆說了也白說,氣這個死腦筋便不再言語,倒是慕挽辭命她擡頭,她聽話的照做。

“東海幾百年,是如何生存的,還需你與本宮說說。”

慕挽辭上位者的氣質,是島上所有坤澤大人無法比拟,任九幾乎沒有任何的掙紮便謙卑的開口:“幾百年前的事情小人并不清楚,只是從出生開始,每一戶都以生出坤澤為榮,捕獲所有都由坤澤大人們最先…最先享用,之後便是坤澤大人家人,再之後便是…如小人這般,幾代都沒分化出坤澤的乾元戶。”

任相當年受冤屈一家發配東海,是三國分裂的開端,門下學子紛紛不滿朝堂,近百年的分裂後前朝晉以及其他十餘個政權徹底瓦解,三國鼎立的局面就此展開。

登陸東海,江肆并非是第一人,要不然也不會又傳言那般東海苦窮野蠻之流言,只是無暇顧及,沒有心力去處理三國慣稱的東海蠻族。

任其自由生長的結果,便是變化的比預想更大。

若是島上以坤澤做尊,那就意味着江肆帶領的靖遠軍在收服路上避免不了強硬手段…

“任九,你知道我來東海是為何嗎?”

“清楚。”任九低沉又堅定的說着,她曾聽過祖父說過,百年前也曾有人想要登陸東海将島上居民收服,争鬥許久後不知為何退了回去,卻也給島上帶來了災難。

“你們想要征服…”

“并非,或者說不只是征服,我知道曾有人觊觎此地,後來又不了了之。”

“任九你可知為何?”

“不知。”任九茫然的搖了搖頭,卻也在江肆的預料當中,她笑了笑繼續說:“東海地遠,資源雖然豐富卻又單一,若是真利用起來勞民傷財,是以許多人覺得不值當。”

任九聽懂了江肆的解釋,可卻也覺得,若是如此說江肆此舉就更莫名。

只是她沒開口說出,不過表情十分明顯。

慕挽辭也想知道她要如何做,便把視線也放在她的身上。

江肆還是笑,卻多了些志在必得。

這次話沒對着任九說,而是對着慕挽辭說:“其他人争搶都是這塊地方,我卻不想。”

“我想要的是三國缺少的物資,并非占有,而是共贏。”

“倒是亦可人人平等,多勞多得。”

出發東海之時慕挽辭對江肆的想法就覺得新鮮的很,而她也如江肆口中那些人一般,登陸東海不是占有還能是何為?

聽完這番言論,心思千回百轉。

任九就更是如此了。

從前侵略國的想法她也知道一二,正如江肆所言皆是占盡東海讓他們這些人為奴為婢,并非如江肆這般想。

江肆所言,讓她心中甚至生出了幾分向往。

誰人不想做自己的主呢?

總是晚更,今天提前一點。

而且我宣布,評論過百周日日六活動正式開啓,每周五的章節評論過百,周日都會更六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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