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蘇洵帶着葉婵離開了房間,只剩下江肆和藍韶兩個人的,氣氛不如剛才緊迫,江肆更是坐下為藍韶倒了一杯酒。

她的酒方才就沒動,所以不許再倒,可是倒完後卻很快的拿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仰頭就喝了下去。

接着又是第二杯,第三杯。

在外的征戰的日子藍韶也曾陪江肆走過,确實苦,可卻從沒有見過江肆這般。

因為長期在外,皮膚已經不如在東海時那般白皙,衣衫也那麽利落。

氣質更是由內而外的變了不少。

“怎麽不喝?”江肆說着話,已經開始倒第四杯了,藍韶看不過眼,按住她的手,沒讓她不喝倒是反問:“不等等我嗎?”

說完,便松開她拿起自己的酒杯,沒有像方才那般一飲而盡,而是只抿了一點便又說:“喝酒傷身。”

“我知道…”江肆應了一聲,也抿了一些笑着問藍韶:“接下來打算去哪?”

這會兒只有她在,江肆的情緒掩蓋的不是那麽明顯,聲音苦澀,眼神閃爍。

藍韶在心中嘆了口氣。

她知道,這半年江肆的日子也沒那麽好過。

“往西邊走,有可能會去西陲。”藍韶說着自己的計劃,江肆聽的頻頻點頭。

別的沒問,但藍韶總覺得,江肆在等着什麽。

酒還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藍韶不言語,江肆卻在喝到迷離時問她:“許久不見,我的酒量是不是好了很多?”

“是。”

“她們…很好。”藍韶所問非所答,便看到江肆拿着杯子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接着仰頭被酒全部倒進了嘴裏,含了半天,辛辣刺激着她的味蕾,緩緩才咽了下去。

眼眶微微有些發紅,也不責怪藍韶說的什麽話,默默點了點頭。

也更醉了,趴在桌上問她:“你多久才會回來?”

“一年半載,甚至更久。”

“如今你這裏一切安好,我便也不多留…”

“藍韶,有你在,總是會讓人安心。”江肆突兀開口,把酒杯放到了一邊去,挪着自己的手過去:“幫我診診脈。”

藍韶伸手過去,一診脈便皺起了眉頭。

江肆的身體,比之前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郁氣成結,信香紊亂…”藍韶說了一半,又看向一旁的酒杯,好心勸她:“別再喝酒了,我臨走時會給開一副藥。”

“之後,你便把藍月接過來。”

“過了年她也十二了,是個大姑娘,在你身邊我放心些,你…有她看着我也放心。”

“好,聽的你。”江肆緩緩的起身,自己辯解:“我也,沒有經常喝酒,不過是有一次在夜間突襲,太冷了,喝酒暖身。”

戰事那就有容易的了?

藍韶自然理解,可也希望她的身邊有人照顧。

“我不在的日子裏,你記得聽藍月的話,沒吓唬她。”

“她害怕你。”

“為何?”

“因為…你曾救了她,又想殺了她。”

藍韶說完深深看了一眼江肆,讓她因不解而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

緩緩的說了一句:“我知道了,定然會善待藍月的。”

“不過嘛,這人不該是接到上京,應該是到幸城。”

“不知你聽說沒有?我在幸城建了都城,今年底便會徹底完工,臨時的宮殿會在年後可以搬進去。”

藍韶一路過來,完全沒聽到這消息,驚訝了一瞬便又問她:“為何在幸城?”

江肆沒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到了窗邊,看着夜落繁華的上京說道:“因為,我不喜歡這裏,不喜歡上京皇宮。”

“更不喜歡,這裏太遠。”

藍韶沒問距離哪裏太遠,只是扯着唇角笑了笑,便也跟着她一起站在窗邊。

“我本來想給你帶點東海的榴蓮,卻又怕你不想吃。”

“怎麽會?我十分喜歡,你又不是不知道。”

“回到幸城,你可派人去東海取…”

“不取了,雖然十分喜歡,可既然吃不到最新鮮的,不要也罷。”

藍韶在上京一住幾日,也真正的感受到了江肆如今的忙碌。

破敗的城池需要修繕,越宮後妃需要處理,慕澤晟時不時的鬧事,有用的大臣們需要降服。

還有破城之日不知道去哪的陶遵以及族人要尋找。

江肆有心留下她過年,可破敗的樣子也沒有年味,便就作罷。

有空之時便會在藍韶所在的房間說話,也當真聽她的話幾日未曾喝酒,按時服藥身體好了些許,只是說着話,蘇洵過來禀告。

內閣大臣,文老爺子求見。

此人乃是越國老臣,歷經先帝一朝留下的肱股之臣,性格倔強迂腐,不會變通。

慕澤晟在位時常常收到冷落,卻也因為其人是世人認可的大儒算是善待,江肆如今也不知道拿他如何是好。

降服不了,又怕發狠了最後又會落下個不好聽的名頭,偏偏文老爺子還難纏,總是要辨上一辨。

一提起這人江肆就變的有些焦躁,藍韶見此想要寬慰她,江肆卻突然站了起來,眼角猩紅盯着她,之後又在屋裏走來走去。

“你說說這老爺子是想要幹嘛?慕澤晟和陶遵在朝堂時,他怎麽不辨?”

“偏偏我來到了這上京,慕澤晟陶遵都下馬了,他跑出來了!”

像文老爺子這種人,向來是最難處理的,可…

江肆也不至于如何吧?

看到她暴躁的樣子,藍韶皺了皺眉,不多久江肆倒也不再說話,而是直接奪門而去。

藍韶還想喊她,卻見門口站着的人除了蘇洵之外,還有南宮媗。

且江肆對她沒了之前厭煩的感覺,看了一眼她便跟着走了。

幾日之後,藍韶再沒見到江肆,直到她準備離開上京時,江肆才再次出現。

親自送她到門口。

藍韶問了一句:“文老爺子的事情如何了?”

“無事了,他不過就是鬧一鬧,想要表現自己這個當世大儒,怕我真的對他下什麽殺手!”

江肆扯着笑說,可神情中卻滿是疲憊。

也不知是為何,這一次見到江肆總覺得她疲憊不對勁。

診脈卻也什麽都沒診出來。

分別時,藍韶又仔細打量了她幾眼,見到又精神頭足了一些,甚至還要騎馬送她。

“別送了,京中事情多,局勢剛剛穩定你必須要趁熱打鐵。”

除了那些瑣碎的事情之外,在上京的這幾日,藍韶也看的出來慕舒陽蠢蠢欲動,并不十分安分。

江肆也不是傻子,自然也看的出來。

她到底是慕氏皇族,慕澤晟被囚禁宮中,多是她去看望,而且那些迂腐的忠臣對待慕舒陽可比對待她江肆客氣的多。

可這些事情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所改變的,江肆還是想送送她。

蘇洵和葉婵雖然也一心為她,可到底不如藍韶,能說幾句知心話。

她是舍不得藍韶的,也不願意讓藍韶走。

可每次提起此話的時候,藍韶總是欲言又止,說是有事要做,必須要走。

“我會,盡快回來的。”

“別送了。”藍韶有些不願意面對這樣的江肆,話說的多了,她對她的依賴更重。

藍韶倒也願意為她做許多的事情,比如留在東海照顧慕挽辭生産。

在東海時,她完全可以命令自己随她走,也可以毀掉那藥物,可卻是只得一句随便。

奉主之命,藍韶義不容辭,今日離開也更是理所應當。

“我真走了。”

這次藍韶沒在等她說話,直接策馬離去。

等到離開上京城門遠了一些,才回頭看了一眼江肆,她還是一動不動的站在城門之外。

而她身後卻不知何時冒出了一行人,跪在她的身側說些什麽。

看了許久,直到江肆轉身回城門,藍韶才離開。

離京數月之後,藍韶在西陲邊境某地小住,聽聞西陲王與靖遠軍在簇城發生沖突。

簇城乃是西陲距離北境最近的一座城池,與靖遠軍的戰争發生在此處倒是正常,卻不想…

她聽到的是,江肆生死不明的消息。

江肆向來警覺,必然不會輕易被人所害。

上京分別之事歷歷在目,江肆疲憊至極的樣子,讓藍韶心中了不好的預感。

而此次事情又事關西陲王…

左右思索一番,藍韶把收拾起了自己的行囊,離開了住處,往蔟城而去。

江肆失蹤的消息不胫而走。

遠在東海的慕挽辭自然也是知道了的。

她與蕭素以及個島主商談了事務之後,便照例回到別院陪兩個女兒。

如今她們八個月大,正是活潑可愛要開口說話的時候,阿越長得大了些,十分粘人,見她回來便從知渺的身上離開,要慕挽辭。

“阿…娘~”叫的含糊不清,慕挽辭滿是笑意,接過她之後,便低頭看着被衛念抱在懷裏,安安靜靜看着她的阿梧。

雙眸黝黑,有些倔強,模樣長得十分像江肆。

慕挽辭彎下腰,溫柔的問她:“阿梧,為何不到阿娘這裏來?”

阿梧搖了搖頭,眼神怯怯的看着她懷裏的阿越。

兩個都是她親生的孩子,她心疼阿越,自然也心疼從小便體弱的阿梧,只是阿梧從來不像阿越那般粘人,有乳母帶着能夠安安靜靜的入睡,有衛念或者知渺陪着,也能安安靜靜的玩。

不像阿越,就會粘着她。

這也反倒讓慕挽辭心裏不是滋味,想要親近自己的女兒。

她把阿越放在地上,伸手去抱住阿梧。

阿梧不像阿越那般喜歡主動親近她,倒也不會躲閃,乖巧的被她抱住,腼腆的笑着。

慕挽辭心下一軟,看着與江肆十分相似的面孔有些出神。

想着晚些時候給兩人做些什麽好吃的,卻沒想剛剛離去不久的蕭素來到了別院。

慕挽辭也沒當回事,便問她何事。

如今在島中她一直負責與內陸的消息傳遞,許多事情也都是靠着她慕挽辭才知道。

比如江肆已經攻破上京,在幸城建立都城。

陶遵父子逃離上京,其實是依附了西陲王。

還有南涼王室的醜聞,南涼王妃竟然生下了南涼世子的兒子。

所以此刻她過來,必然也是帶着這樣的消息,慕挽辭沒想着讓知渺和衛念把孩子帶走,無非就是一些聽完就一笑而之的消息罷了。

卻沒想,她看到走近了的蕭素神色不明,欲言又止。

慕挽辭心下不妙,放下了阿梧,走過去問她:“可是…發生了何事?”

“算是吧。”蕭素猜不透慕挽辭對那個已經走了許久的江肆是何感情,但這消息…也該告訴她。

“內陸傳來的消息,江…北靖王江肆她,在與西陲鏖戰時下落不明。”

“如今是,生死…難料!”

我要加速了!很快就要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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