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這兩聲慘叫可把門外候着的驚到了,有小厮連忙問:“少爺,怎麽了?”
曹邦發不出聲音,只餘“唔唔”幾聲,嘴被人死死捂住,憋得差點出不來氣,他就見面前的姑娘眉毛豎起,抵了個簪子在他腰間。
威脅道:“不許出聲,要不然我殺了你。”
兇巴巴的母老虎,他來了趣,順着她的意思舉起雙手做投降狀,眉毛挑起,想看接下來會如何。
呃……
賀蘭蘭也沒綁過人,下個流程該是什麽,她自己都不知道,于是,兩人大眼瞪小眼僵持半晌,直到她手捂酸了,偷懶地想要收回來,眼神還時刻盯着他的嘴,有些不安,害怕他大喊。
曹邦撲哧一聲,緊接着嘴又被捂住,還挨了眼瞪,他大笑出聲,晾她不敢傷自己,笑了問:“你到底要幹什麽?從哪鬧出來的,意欲何為?”
賀蘭蘭看他沒惡意,松下手:“你小點聲,我不傷害你。就……就是借你的地方躲躲。”她說的理不直氣也狀,只是煽動的眼睫暴露了她此刻的緊張。
曹邦哼笑,拍開她的手,慢悠悠地坐到桌邊飲茶,似乎是同意了她,賀蘭蘭見此跟他身後,坐到他旁邊,有模有樣學他也給自己斟茶。
“真是個女土匪啊?”他瞥她一眼。
賀蘭蘭讪讪,臉上尬然,鼓起嘴道他小氣,嘟囔:“又沒說不給錢。”伸手就往口袋裏摸,左掏掏右摸摸,摸了個空才想起來自己錢袋子早就被人搜身時拿走了。
這下真尴尬了。
他還靜靜看着她,分明在看笑話,賀蘭蘭流氓土匪當定了,她仰頭一口灌完茶,沒品出什麽味,就是有些燙,嗆得她咳嗽,小臉都咳紅了,她也把這杯茶喝完,杯子放下,裝無賴道:“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曹邦長長“哦”了聲,眨了眨眼,挑眉道:“那我喊了?”
喊什麽?
她還沒想明白,高揚的聲音讓她條件反射捂嘴,曹邦掰開她手,唔唔着還繼續喊:“來人,管家……進,唔,賊了……”
啊喂!不帶這樣的,剛才不是都答應了不喊嗎?賀蘭蘭愁眉苦臉瞪着他,心髒狂跳,松開他朝窗戶邊走,沒幾步,曹邦:“要跳啊?跳呗。”
賀蘭蘭推開窗一開,心涼透透的,他娘的懸崖峭壁,跳下去必死無疑。門被推開,管家帶着人進來,高喊:“賊?賊人在何處!”
管家心急如焚地到處看,只看見個姑娘,哪有什麽賊人?
曹邦手擡起來,指着屋裏另一個活人,嘴上高聲笑了,揚聲道:“她,抓起來。”
背後涼飕飕的,賀蘭蘭不由打了個哆嗦。
–
在客棧囑咐了店小二記得備午膳後,何元生就出去四處打聽消息去了,只是仍舊毫無頭緒,傍晚回來,只看見華月一人,他愣了愣問:“芮钰呢?”
華月支支吾吾,不敢看他眼睛,“钰兒她她……她在房間裏睡覺。”
何元生作勢要上樓,此地太過危險,他才在最外邊租了個客棧,就是不想讓她們接觸外邊的魚龍混雜,就連單獨讓她們呆在客棧都不放心。
心裏時刻記挂着,上了樓,房間裏壓根沒人,轉頭看向華月,華月愈發結巴:“可能……可能是去喂馬了吧。”華月心中磕絆,祈禱芮钰早點回來,她要撐不住了。
何元生擰眉,實在擔憂,他嘆了口氣道:“她去了何處?華月姑娘是不是知道?她一個小姑娘出去,很容易遇到危險,而那歹徒最喜歡這種,華月姑娘可曾……”
他正着急,華月吞吞吐吐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剛要交代時,這時外出的人回來了。
“別逼她啦公子……”門口斜靠着個人,她笑眯眯讨好模樣:“我沒走遠,就在客棧附近。”
何元生走近,在她身上來回看了幾眼,沒受傷他才松口氣,“吓死我了。”
芮钰哎了聲,看着何元生隐隐的欲言又止,她甚感不妙,牽強地扯開話題,詢問:“……公子這趟出去可有收獲?”
幾人坐到桌子,何元生說了近日他探查的地方,說這些的時候,芮钰面不改色地掏出方才偷摸出去買的甜蜜餞,一顆一顆往嘴裏喂,倉鼠進食一般,細細碎碎聲響不一會就賒了大半。
腦袋還不忘應和着點頭,下一秒膝蓋上的布袋被人拿了過去。
何元生面色複雜:“原是偷跑出去幹這事了。”他往華月面前推了推,“你多吃些。”言罷了覺得不夠,瞥見芮钰蠢蠢欲動的小手,再次往過推了推,又補了句:“吃完為好。”
芮钰:“……”
“公子……”芮钰瞪着蜜餞袋子好一會,委屈吧啦地鼓了鼓嘴,不高興道:“這是我買的。”說她買的不準确,應該是她拿着何元生的銀錢去買的。
畢竟她現在身無分文。
明明很好說話的人,在這事上卻不肯讓步,他認真道:“前幾天還牙疼過你忘了?再吃下去真的要拔牙了,拔牙比喝藥還要痛苦。”
他知道她怕喝藥。
芮钰瞬間像霜打了的茄子,手趴在桌面,腦袋埋進去,眼不見為淨,“拿走拿走,不吃就不吃。”
華月展開笑顏,她忽而再次對這個面上對她兇巴巴的女子驚喜到了,這……真是個她從前從未見過的女子。
威脅她時故作兇狠,結果是偷跑出去買蜜餞;對上何大哥,卻又是另一番可愛模樣。她若有所思,看着何大哥戳着小腦袋,溫聲地哄,給她小聲說着利害關系。
這幾日該打聽到的都知道差不多了,以他們幾人想要找到歹徒,不知得猴年馬月去了。何元生準備去見見黑水城的城主,求助他幫忙,這樣會容易很多。
他們前去曹家,這曹家幾輩子蝸居此地,黑水城由他們發家由他們壯大,幾人按照黑水城的百姓指路過來時,看着面前長長的階梯,大門口站着護衛兵,後背靠山,遠遠望去還能看見站臺上迎風飄揚的黑旗,耀武揚威的。
這真的不是個土匪窩嗎?幾人齊齊冒出疑惑。
還真就猜對了,據芮钰所知,這黑水城原先就是個無名無甚的土匪頭子根據地,和殘月閣建立時間相差無幾,當年天下大亂,有個曹姓的降伏了各地土匪,建起圍牆來抵禦外來之敵。
當時,陰差陽錯也算是有功勞救了百來百姓,他們就此安居。
随着戰亂漸漸平息,他們不願歸屬,幹脆圈起地來搞起生意,該給朝廷上繳的一樣不差,只多不少,朝廷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時不時派人來巡查也就罷了,畢竟算起來功大于過。
“來者何人?”護衛拾刀攔住他們,例行盤查。
何元生雙手抱拳,“打擾了,在下蓮花村的何柏棠之子,何元生,想求見曹大當家的。”
帶刀護衛默念何柏棠三字,回以一禮,揮手示意剩下人去禀告,“稍等。”
何元生點頭,華月跟在芮钰後頭,張了張嘴巴,小聲道:“何大哥是認識曹家人嗎?”
芮钰沒吭聲。
瞅了瞅站在她們跟前,面對着護衛強裝淡定的何元生,這又是在哄人吶?她輕輕彎了嘴角,默不作聲觀察着呆子的各種小動作,背後的單手時不時握握拳又趕忙放下,放下似乎是不自在又換了另一只手。
來來回回透露出他的忐忑。
芮钰看得起勁,臂膀被人戳了戳,華月朝她遞了遞眼神,有人來了,跟着方才護衛一塊的。
是曹家內知,對他們倒是挺恭敬,先是看了何元生有些驚訝,而後輕聲:“何大夫是……”
“正是家父。”何元生接上他。
管家愈發尊敬了,連聲招呼着請人進去,一同的當然還有她們兩個小跟屁蟲。
他們被妥善安排,說是晚上大當家才能回來,大當家囑咐了恩人之子一定要好好地設宴款待,奴仆丫鬟挨個進來問他們需要什麽。
期間,管家也跑來好幾趟,像是怕他們等的無聊,還道:“不用拘謹,這後山建有溫泉,何公子和二位姑娘若是疲累,是否要去舒緩舒緩?”
“這……”他們如若什麽都不接受,反而是更勞煩管家操心了,不若就随了去,泡個溫泉差不多能挨到大當家回來。
何元生回頭詢問她們意見,芮钰自是乖巧點頭,華月自從進寨子就半步不離芮钰。
于是,三日齊刷刷向後山走去。何元生方才便發現管家跑進跑外,沒一會就有人來找,他已焦頭爛額,何元生笑着體貼道:“我們自行去吧,再不是派幾個丫鬟跟着就好,管家先忙。”
管家:“怠慢了。”
“實不相瞞,我家少爺不日便要娶親,這幾日忙着張燈挂彩收拾宅院,确實是忙不過來,是老奴招待不周了。”
“哪裏。”
管家派了幾人領她們去,甚是吩咐丫鬟們不可怠慢,又細心囑咐幾句和他們打了招呼,匆匆離去。
到後山,要穿過宅院。
而此時,宅院的某一間屋子裏,賀蘭蘭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