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刻告訴端木斷,他把螢火帶回來的時候,螢火曾好幾次嘗試着咬舌自盡,所以他只好束縛着他。這還不止,螢火甚至不肯進食,他每次都是叫人把食物做成流體,直接注射到他的胃中。
端木斷本來打算把螢火接回去的,但看過螢火的情況後,他打消了原來的決定,改為每天去探望他,每次去的時候,他都等到螢火睡着了才進去。
每天如此,風雪無阻……
這天,端木斷帶了一份禮物去看螢火,正遇上醫師給螢火灌食物。長長的管道直插進螢火的胃部,他痛苦的呻吟着,不斷扭動着瘦弱的身體,衣服因為他的扭動而變成淩亂,露出來的肌_膚上布滿足了傷痕,甚至是針線縫合的痕跡。
幾個侍從在各個方位束縛着螢火的動作,但還是阻止不了他的動作。由于他動得太猛烈了,管子一從口中抽出來,剛灌進去的流體食物連同被他的胃液全都被吐出來。
端木斷站在門口,目睹了這一切,內心很是苦痛,拿着禮物的手都顫抖了。
“斷……今天怎麽來這麽早……”段刻見到端木斷站在門口,正過去打招乎。
“刻,螢火每天都這樣嗎?”端木斷沒有想過,灌食流體食物會是這麽痛苦的,看到螢火受苦,他恨不得躺在床上的那個人是自己。
段刻向房間裏看了一眼,回答:“啊……最近幾天,他都把食物吐出來了,他的身體現在很虛弱……”段刻頓了一下,繼續道:“還有……大夫說,他體內的器官曾經被取走過,可能裏面出了腐爛……這樣發展下去,他、他恐怕時日無多……”
“段……”端木斷握緊手中的禮物盒子,“我不管花怎樣的代價,就算要我的性命也行,幫我救螢火……”
段刻注意到端木斷顫抖的手,悲嘆這一場兄弟情仇,如果端木斷早點發現自己的感情,就不會有今天這些無奈的結果了。
“斷,說起來,你大婚的事準備得如何了?我聽說長公主近幾天要去拜訪你……”段刻想引開他的注意力。
“幫我把這個交給螢火……”端木斷壓根沒有聽到段刻說的話,他把手中的東西塞給段刻後便低頭離開了。
仇恨……從來不曾給任何人帶來過幸福……
端木斷回府上,執起劍瘋狂地揮舞着,此刻,他想把自己碎屍萬段……繁複的思緒讓他瘋狂不已,十多年前,他在這裏舞劍,螢火就站在庭院後面的橫門上靜靜地看着他。當時的端木斷一直都很想和螢火親近……只是,他為了避免母親傷心,刻意與他保持距離。
“端木哥哥,你能教我劍術嗎?”那一次,螢火主動提出想跟着他學劍術。
而他,就冷冷地收起劍,連回答都沒有就走了。
他沒有看見,螢火當時紅了臉……
但他記得,自己當時耳根發燙……
待端木斷筋疲力盡,回過神來的時候,已是月上枝頭時分了。他擡頭望向夜空,螢火,你此刻可安好?
“端木王爺,舞劍忘時,望月輕嘆,未知為何?”從庭院門後,幽現一女子,長發及腰,素衣雪肌,那容貌宛如天空星辰,淡雅而不失尊貴。
“螢……”端木斷思憶螢火,回頭的瞬間看到粉瓷般的人兒,誤以為螢火歸來。“長公主……”沒想到長公主會站在自己身後,端木斷眼中閃過失落,卻又很快恢複冷靜。
“長公主造訪不知所為何事?”
長公主回以一笑,絢麗柔美,如陌上花開……
———————————————段刻府上——————————————————
段刻走進房間裏,坐在到螢火的床邊。此時的螢火并沒有掙紮或反抗,因為他已經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了。
“螢火……就不能原諒斷嗎?”燭光映在段刻的臉上,照出他憂傷的笑容。
……
“他現在每天都受着自己內心的折磨……你也知道,他不是存心要害死夏夜的……而且把你送到君望樓的也不是他……”
……
螢火面無表情地躺着,身體的疼痛讓他無法入睡,甚至連作出任何面部表情的力氣都沒有了。
“斷他……是愛着你的……”
螢火微微地顫抖了一下,連段刻都沒有發覺。
“他想接你回去,照顧你,為自己所做的事贖罪……”段刻不忍告訴螢火他可能時日無多,“給你……這是斷給你的禮物……還有,我的部下後來去了你和夏夜住的地方,找到了這個……大概是夏夜留給你的東西吧。”
段刻把端木斷拿來的禮物及夏夜留下的東西放在螢火床邊,解開束縛着螢火雙手的繩子。
“不要再自尋短見了,螢火……夏夜并不想你陪他死,他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剩下的由你來決定……”
這場兄弟間的仇恨是時候結束了,段刻關上房間的讓,讓螢火獨自思考……
螢火伸出傷痕累累的手摸到端木斷及夏夜留下給他的東西,兩個盒子,裏面都放了同一件東西——兔子形狀的燈籠。
一個是端木斷當年買給他的,另一個,是夏夜親手做的……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你會不會早些發現我埋下的羞澀?——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會不會早些了解你種下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