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越涼之戰能夠拖到這樣的程度,與慕舒陽還有面前的南宮媗脫不開關系。
表面上慕舒陽與慕澤晟同進退,私下裏卻也藏着篡位的心思。
比起南涼來說,越國地廣人稀,地理位置易守難攻,唯二的缺口就是在南北境,北境有嘉靖侯江肆,此乃異姓王之後,慕澤晟忌憚尤甚。
而對慕舒陽,忌憚也有,卻是差了些許。
更何況,歷代平津王多是在上京享受榮華富貴的勳貴,與之相差無幾的伯陽侯交好,所以一直不被先帝看在眼裏。
但其野心之大,一點都不遜色于原主。
只是一個野心外露,一個暗藏禍心。
若不是江肆有着一些時不時的原文記憶,她也想不到,面前站着的南宮媗就是平津王勾結的人,也想不到,南宮媗因為對原主一見鐘情,背叛了與平津王的約定。
原本在這一場戰鬥當中,平津王是想要原主的命。
江肆可不想茍且偷生,她要主動出擊,跟南宮媗談合作。
至于她會不會像原文當中喜歡上自己,那不重要。
反正她是不會對如此妖豔的女人動心。
“郡主,平津王許了你幾座城?”
南涼土地倒也優渥,但奈何人口衆多,若是安分下去,怕是用不了太多年百姓的生活定然是水深火熱。
江肆的抱負說大也大,說不大也不大。
談合作的時候舍棄幾座城池,倒也未嘗不可。
畢竟失去南境,還有北境戎狄之地可取。
所以江肆此問,便是可許她更多。
南宮媗自然也懂了這意思,她在考慮。
而站在她身後的副将明顯有些焦急:“郡主,此人可不可信還需考量。”
只是提醒的一句,南宮媗卻怔住,顯然她考慮的事情并不是江肆可信與否。
她反問身後的副将:“慕舒陽便十分可信?”
副将被問住,眼珠轉動了兩下到底是沒說什麽。
江肆若是有幾分不可信,那麽慕舒陽怕是也有幾分,兩人對南涼來說,不過一個是對戰多年,一個是只聽傳聞。
與慕舒陽生死鬥過數年,同盟也不過幾個月,再則,南宮媗并不十分喜歡慕舒陽。
最後,南宮媗擡起手,比了個三:“淮城,康城和田城。”
“侯爺能許本郡主幾城?”
南境又不是江肆的,她自然很是大方,笑了笑說道:“南境半數均可送與郡主。”
這下驚的不只是南宮媗,就連她身後的副将都睜大了眼睛。
南境之大,半數城池差不多就有八九座,他不信此番合作能夠讓江肆如此放血。
“本侯志在北境,南境如何,與我關系不大。”江肆笑眯眯的說道,背着手的樣子還有點氣人,這位副将火氣更甚提刀便過去。
不過,南宮媗信江肆了,在兩人相距幾寸時她喊住了副将:“許吉,回來!”
許吉是攝政王府的家生子,對待南宮媗的命令下意識的便是服從,只是他停住了腳步,看向江肆的眼神依舊不帶有一絲善意。
倒是南宮媗笑顏如花,緩慢的走向了江肆。
她的身材确實好,盔甲也和旁人的不同了些,年紀多大不知道,看着小不了,尤其是那對兇器,完全暴露了她奔放又性感的一面。
江肆對這類的女人不太有感覺,所以就算她笑的怎麽樣美,江肆的眉頭都沒動一下。
南宮媗似乎很挫敗,但片刻又變成了興趣十足。
也因為如此,江肆有些惶恐的喉嚨滑動了一下。
她怕自己掉進狼窩,可南宮媗卻覺得她…
對自己有意。
“現下要如何做?”
“南涼三萬大軍可都以為本郡主這次,會取嘉靖侯的項上人頭。”
她說話時刻意婉轉,聽得江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手上也不老實。
在她盔甲上劃來劃去。
好在铠甲夠厚,她一點被碰到的感覺都沒有,否者…
否者江肆就要覺得自己不幹淨了!
這話裏調笑意味太明顯了,江肆聽得難受,藍韶也沒好哪去,許吉就更是了。
他本就長大不白,這會兒黑的像是塊煤炭似的。
性子一急,見南宮媗如此便趁機說道:“這嘉靖侯的人頭勢必要取,若不是這次機會,下次怕是難尋!”
南宮媗對待江肆時溫柔至極,一聽許吉這話卻眼露兇光,回頭時發絲差點拍在江肆的臉上。
“平津王有的,嘉靖侯難道沒有?”
“我南涼向來以武服人,嘉靖侯之才絕自然是在平津王之上。”
許吉聽聞此話臉色更是難看,就是江肆都在心裏吐槽:果然是個戀愛腦!不過就只見一面,她哪裏就看出自己的才絕了?
不過她面上不顯,南宮媗倒也沒覺得什麽。
一眼看中江肆的是她,怎麽可能會否認自己的眼光呢?
“嘉靖侯有意同盟,不如移步至南涼軍帳?就在此處幾裏路遠。”
南宮媗目光灼灼,江肆不自在的輕咳兩聲,把話題扯到別處:“本侯麾下程将軍如今正困在淮城之中,去往軍帳也需要迎他出城。”
“好說,嘉靖侯既有此意,一切都好說。”
“許吉,傳令下去,攻入淮誠!”
南宮媗說着,那樣子對背叛約定之事完全不在意,倒是許吉有些着急:“郡主,平津王那裏…”
“平津王那裏如何?不過是口頭約定。”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好一句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如此輕飄飄的語氣讓江肆為之一顫。
真不知道是她這副皮囊的魅力太大,還是南宮媗此人就是喜歡背信承諾。
不過無論如何,她也不能全然信任,合作可以有,但決不能仰仗此人,助她氣焰。
——
江肆命藍韶點起狼煙,示意蘇洵和葉婵與她在淮城彙和。
之後,兩支軍隊一起去往淮城。
聲勢之浩大,與方才來到淮城時全然不同,城門的守衛在距離甚遠的時候就回頭通報了。
不多時,江肆看到城門上站着一位将軍,江肆猜想該是淮城太守蔡英衛,而站在他一旁的正是被控制住的程璞。
江肆的眼神沒那麽好,但也料想到程璞身邊的兩個士兵拿着兵器抵着他。
此次過來,救程璞拿下淮城是首要任務,所以江肆不敢輕舉妄動。
南涼軍卻是沒那麽顧慮,在路上江肆不清楚南宮媗與許吉說了什麽,他對待江肆已然平和,卻是一副不惜任何代價的準備拿下淮城。
南涼軍發動攻擊時速度很快,江肆有心阻攔,可這麽多人哪裏是她一張嘴阻攔的了的。
“南宮媗,你這是何意?”
突然的猛攻讓淮城軍驚慌失措,江肆問話時城樓上已經準備投石了。
江肆不甚在意南涼軍如何,她擔心的是程璞。
“侯爺想要奪的淮城,本郡主不過是幫忙,有何之錯?”
南宮媗雖然對江肆另眼看待,可也不代表此刻能被她如此質問,所以說話硬氣了許多,很是不悅。
江肆也不慣着她:“郡主既同意同盟,難道不該考慮一下盟友的意願?”
“我北境十萬軍可不是平津軍這些酒囊飯袋,一位好的将軍意味着什麽,想必本侯不多說,郡主也該清楚。”
“程璞乃本侯麾下第一猛将,若是損失,可對大業不利。”
“那嘉靖侯意欲何為?”
江肆本來準備好的長篇大論,被南宮媗一句打斷,而且這人眼裏亮閃閃的樣子讓她極為不适。
她垂了垂眸說道:“郡主該是想到的,只是不願意費事罷了。”
與南涼軍周旋這一路也不過是障眼法,靖遠軍人數雖少,可皆是精兵強将,與之硬碰硬不敢說打的過,全身而退還是能做到的。
不過她低估了南宮媗的的無情,淮城算上靖遠軍也不過才三萬,若是靖遠軍知道兩人聯手勢必不會輕易出手,而她南涼三萬軍和靖遠軍一萬軍,必然會有犧牲,可勝算也是極大的。
而如今南涼軍一舉攻上,定會惹得曹英衛沖動,怕是會救不了程璞。
南宮媗擰着眉看她,臉上滿是不願。
戰場上瞬息萬變,江肆也不願與她多說的,既然已經如此了,只能想其他萬全之法。
城內的靖遠軍人數不過三千,其餘皆是在淮誠數十裏外的營地,蘇洵手下親衛已去報信,如今做的只有等了。
所以靖遠軍行軍軌跡在許吉看來實為詭異,全然沒有攻城的意思,完全是由南涼軍在此犧牲。
很快,南宮媗也有些坐不住,直到的靖遠軍到來時,她才意識到江肆意欲何為。
一萬七千靖遠軍的人數足以讓城樓上的蔡英衛混亂,而且靖遠軍的對象還是南涼軍。
江肆念着同盟之義,不過是擾亂了南涼軍的陣型。
許吉着急萬分,南宮媗亦然,她找到江肆質問:“嘉靖侯這是何意?”
“何意?”
“本侯問郡主何意時,郡主之話便是本侯的意願。”
“可為何…”
“為何不顧郡主的意願?”江肆挑眉看她,南宮媗被氣的雙眼發紅卻說不出話來。
畢竟方才是她先不顧盟友之意。
而此刻她也更清楚自己選擇對了盟友,如此劣勢江肆竟然也敢這麽和她作對。
“嘉靖侯,本郡主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巧了,本侯也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明明兩方互相利用便可達到目的,偏偏南宮媗用自己的意圖行事,全然不顧江肆的意願,那麽江肆也沒必要在意她的意願。
靖遠軍內有專屬信號方式,不是狼煙,而是特有的響箭。
接收到江肆的意思,蘇洵立即派人适用響箭,倒是城內的靖遠軍定然傾巢而出。
靖遠軍詐降,本該是損失最少的計策,可如今确實無法了。
江肆遠遠看着城樓上的程璞,心下只想損失最少的将他救下,而響箭一出,蔡英衛像是有所預感似的,手一下擡命令手下的士兵揮刀。
江肆渾身一震,原文中,程璞并沒有死在淮城,而是帶着僅剩的幾千靖遠軍回了北境,之後才是原主和南宮媗一起圖謀越國江山。
是她預先知道,所以加速了這一切。
所以是不是…也會改變程璞的結局呢?
江肆閉着眼,感覺渾身發涼…自責的心難以言喻。
不過在睜開眼時,戰局已然改變,靖遠軍不知何時已經登上了城樓上,程璞身後一人,身前一人,束縛被卸下,程璞揮刀砍向蔡英衛。
江肆心裏的石頭終于是落了下來,程璞安全無事,她便可以大膽的攻上。
靖遠軍之所以戰無不勝,一方面是兵強,另一方面便是武器。
若是江肆看不上原主的事情太多,也确實高看她一眼。
在這個冷兵器的時代,原主竟然發明了隐形火炮。
只是利用率不高,對待戎狄時并不太需要便一直塵封在兵器庫裏,但江肆見到之後,便把火弩箭營組建了起來。
自巍城歸來,一直交由蘇洵統領。
“蘇洵,放箭!”
“是!”
此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就連藍韶和葉婵都被蒙在鼓裏。
兩人看向蘇洵的片刻,卻見她身邊有數十人将她圍住。
江肆此時最信任的要屬蘇洵,而蘇洵最信任的也是自己人,圍在她身邊的皆是之前靖羽營的精英。
她手一揮着,數十人掏出火弩對着城樓之上。
經過改良的火弩比弩箭的射程要快上許多,攻擊力普通弓箭更是沒辦法比,瞬息之間城樓上的平津軍便倒地一半,城門也由城內的靖遠軍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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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程璞時,靖遠軍和南涼軍已在入城修整。
幾月不見,程璞瘦了不少,少了些憨厚勁。
他握着帶血的手跪在地上叩見江肆:“侯爺,程璞枉侯爺信任。”
“無礙,能夠再相見就好。”
江肆扶他起來,也看清楚了他留着血的手是因為失去了幾根手指。
傷口還流血不斷,怕是方才在城樓上。
程璞被她看着看着,低下了頭,兩只手不斷摩擦着…
“仔細點,傷口惡化怕是不愛好,快找人包紮。”
江肆的關心真情實意,在不遠處的南宮媗看到後,心裏竟然有些吃味。
還有些心虛,若不是她自作主張怕是也不會如此。
她走到江肆的面前去,輕輕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兩人的身高差了半頭,江肆是低頭看她,而南宮媗卻微微擡腳,眨眼看她。
“本郡主聽聞,侯爺尚未娶妻。”
“郡主聽錯了,本侯回北境便要娶了。”
“娶誰?本郡主只聽越國的韶元長公主為你之妾,可從未聽聞你要娶誰。”
江肆發現南宮媗有一種能力,三言兩語就能把她說的氣惱。
長公主為她妾不假,可怎麽就不能成為妻子了?!
是長公主沒有出現的一天!
(再小聲說一下,戰争我不擅長,盡力而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