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4章 季厭,別忘了你說的話

季厭沒來得及琢磨周離榛眼裏的陌生情緒,又以為那是自己的錯覺,因為周離榛下了床之後跟平時一樣。

周離榛忙了一段時間,也放了季厭幾天,等季厭滿漲的身體緩過勁兒來,發現周離榛越來越忙了,除了給病人治療外,總是開車往市區跑。

季厭不知道他在忙什麽,旁敲側擊問過,周離榛說是去見幾個朋友,處理點事。

季厭知道樂谷冬已經走了,他猜,周離榛可能是去見華京醫院的人了,可能他就要走了。

越這麽想,季厭就越着急。

有天晚上周離榛一直沒回,他是上午走的,說是中午有個飯局,晚飯前回來。

季厭一直等到天黑,等到吃過晚飯,等到吃完了唐眉發的藥,等到藥物的催眠作用開始起效,周離榛都沒回來。

趁着自己還清醒,季厭借遍了能借的手機,唐眉給周離榛打了好幾個電話,那頭一直關機,馮石一直在打游戲,打了兩通就不願意繼續打了。

“周醫生是個成年人,不就是關個機嘛。”

周離榛不在,馮石冷笑着挖苦季厭:“人家也有私生活,你一個精神病還管主治醫生的事兒?沒準他跟人在酒店裏正熱乎呢,你這打電話耽誤人正事兒。”

“你……”

季厭指甲掐着床單,眼睛被激得通紅。

唐眉瞪了馮石兩眼,拍拍季厭肩膀:“你別着急,周醫生可能是有事耽誤了,今天晚上我值班,我一會兒繼續給周醫生打打看,電話通了之後我就來告訴你。”

“謝謝,謝謝你唐眉,”季厭不停說謝,“晚上麻煩你了,如果電話通了,一定要來告訴我。”

唐眉點頭:“好,通了我就來告訴你。”

唐眉走了,季厭沒想睡,但到底熬不過藥物的作用,最後他是昏睡過去的。

半宿噩夢,3點多季厭就醒了,周離榛還沒回來。

他直接把打呼的馮石踢了起來,讓他出去找人,馮石睡得正香,被人踢醒很不耐煩,嚷嚷着:“大半夜的,天還沒亮,我去哪給你找人。”

“我不管你去哪裏找,”季厭頭疼得很厲害,聲音也大,是吼着說的,“總之你去找,醫院裏,外面,你去問。”

馮石不想跟瘋子說話,也不準備出去找人,爬起來捏着煙盒跟打火機出去了。

馮石前腳剛走,周離榛就回來了,病房門一開,季厭頭還沒徹底擡起來就感覺出進來的人是周離榛,蹭一下站了起來。

他沒睡好,太陽穴一鼓一鼓的疼,又因為起得太猛,身體晃了晃,扶着床沿才沒摔倒。

周離榛看起來很狼狽,白襯衫袖子往上卷着,露着勁健的手臂,手腕那還有兩道擦傷,襯衫肩膀還有胸口前面都有幾片不規則的紅色痕跡,看起來是血。

季厭沒穿鞋,赤着腳跑過去,離近了,聞出周離榛身上的味道确實是血,也看清鏡片後周離榛眼睛裏都是紅血絲。

季厭摸摸周離榛手臂,圍着他轉了兩圈,确定只有手臂上有擦傷。

“你怎麽了,身上怎麽有血?手是怎麽傷的,昨晚去哪了,我讓唐眉給你打電話,手機一直關機。”

季厭一口氣問了好幾個問題,他光着腳,周離榛兩手伸到他胳膊底下,直接把季厭往上抱了抱,讓他踩着自己鞋,緊緊抱着他,閉着眼把下巴搭在季厭肩窩裏,聞着季厭身上的味道才安心不少。

“跟院長一起出去吃飯,回來路上不小心出了車禍,讓你擔心了。”

“還有沒有哪裏受傷?”季厭鼻子就貼着周離榛胸口,除了血腥氣,還聞到了酒味,“你喝酒了,喝酒開車了?”

“不是我開的車,代駕開的車,我跟代駕沒事,血是院長身上的,院長在市二院住院。”

對于周鴻安,季厭聽到他出車禍沒有感覺,只要周離榛沒受傷就好。

“你沒事就好,”季厭感覺周離榛抱着他的手臂越來越用力,他拍拍周離榛後背,“我以為……”

“以為什麽?”

“以為你走了。”

“走去哪兒?”

“就……離開這裏了。”

季厭踩在周離榛鞋上,周離榛抱着他得往上拖着力,季厭的腳尖是踮着的,站久了小腿肚子發酸。

周離榛直接拖着季厭屁、股把他抱起來,走到床邊把他放在床上,捧着季厭下巴,帶着酒氣的唇貼着季厭眼底。

“別擔心,別着急,我說了會帶你離開,就一定會想辦法。”

季厭睜開眼,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說這件事。

周離榛又問他:“昨晚上的藥吃了嗎?”

“吃了,”季厭點點頭,抿了下唇說,“頭疼。”

“睡了多久?”

“幾個小時吧。”

周離榛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兩粒藥,讓季厭吃了,季厭問他是什麽藥,周離榛說是吃完不會頭疼的藥。

季厭信周離榛的,仰頭吃了藥,果然吃完頭就不疼了,見到周離榛心裏踏實了,慢慢也有了困意。

季厭一直攥着周離榛手腕,睡着前嘴裏還嘟囔着,讓他別忘了給自己胳膊擦藥。

等季厭睡熟後,天也亮了,周離榛回9樓洗了澡,換了身幹淨衣服,又去了周鴻安住的院子,周鴻安傷得不重,但得在醫院住幾天。

周離榛見到了一直照顧周鴻安起居的廚師,跟他說了車禍的事,另外給了廚師一些錢,說自己這頭還有病人,沒法去醫院陪護,拜托他去醫院照顧他二叔幾天。

廚師知道周離榛是周鴻安親侄子,收了錢後忙不疊點頭說好。

“我二叔卧室在哪裏?”周離榛問,“我去給他收拾幾件換洗衣服。”

廚師往樓上指了指:“二樓最右邊的房間就是。”

廚師要去醫院陪護,也回自己房間收拾東西去了,周離榛沒立刻上樓,先在一樓客廳轉了一圈。

周鴻安住的地方跟他辦公室不一樣,這裏沒有監控,但也沒什麽重要東西。

一樓轉完了,他才順着樓梯往樓上走。

二樓一共三個房間,書房,雜物間,盡頭最大的房間是周鴻安的卧室,卧室門開着,裏面一樣沒有監控。

簡單收拾了幾件周鴻安的衣服,周離榛小心翼翼翻了翻抽屜跟衣櫃,周鴻安的卧室擺設簡單,沒有地方是上鎖的,也沒有任何貴重的東西跟文件,想着醫院裏的東西應該都在他二叔辦公室裏鎖着呢。

只是在床頭櫃的抽屜裏,周離榛找到了一張被剪過的照片,一看就是很多年了,邊角微微泛着黃。

照片裏是少年時期穿着校服的周鴻安,看起來十六七歲,站在他旁邊的是穿着一樣校服的女孩兒,跟他一樣的年紀,倆人對着鏡頭,笑得很開心。

照片只有一半,女孩兒肩膀上還搭着一個男人的手,周鴻安雙手都垂着,顯然那個男人不是他,只是那個男人被剪掉了。

周離榛看了半天,他不認識照片裏的女孩兒,照片翻了個面,背面有字,是個名字,還有六個數字,看起來應該是日期。

慧,690328。

周離榛掏出手機拍了照,又猜測照片裏的女孩兒應該是他二叔少年時候喜歡的人。

臨走前,周離榛又回頭看了眼,他二叔果然好酒,就連卧室裏都放了一個大酒櫃。

車禍也是因為周鴻安喝多了,在回醫院的車裏鬧,在高架上逼着代駕停車,代駕沒搭理他,周鴻安手裏捏着一瓶礦泉水,砸在玻璃窗上,代駕分了神,方向盤不穩撞上了護欄。

周離榛沒跟季厭說的是,他跟周鴻安參加的酒局是季林風的,安康醫院連年虧損,周鴻安想讓季林風再出一筆錢,之所以帶上周離榛,是把周離榛以前的研究成果擺給季林風看。

季林風連續給安康投了二十多年的錢,但這些年越來越不痛快了,因為安康醫院連年虧損只出不進,這兩年周鴻安再跟他提投錢的事,他就很不願意了。

但他對周離榛的研究方向很感興趣,兩杯酒下肚,誇周離榛年少有為,前途無量,難得松了口,答應再出一筆錢。

季林風說出的數額超出周鴻安預期,他太高興,拉着季林風多喝了兩杯,周離榛沒喝多少,只是在旁邊觀察,那兩人看上去兄弟情深。

周離榛以為,季林風畢竟是季厭父親,沒想到一整場飯局下來,季林風真就只問他研究方向的問題,一句都沒提季厭,好像忘了他還有這麽個兒子。

飯局快結束的時候,周離榛主動提起季厭,說季厭的情況可以出院了。

只是他這話一出來,季林風很不耐煩,酒杯重重磕在桌上:“精神病反複無常,還是多治療幾年再說吧。”

周鴻安皮笑肉不笑,掃了周離榛一眼,連忙應和了兩聲,拍拍季林風胳膊:“季厭的情況,是要多治兩年比較好,反正是在自家醫院裏,有我呢,你放心。”

身體上的習慣跟心理上的依賴都在一點點累積,季厭沒意識到。

晚上周離榛沒走,在浴室裏依舊很兇,痛感跟快感纏在一起,折磨着季厭。

前一秒還是燒人的火海,下一秒就是刺骨的冰潭。

周離榛手指張着,掌心貼着季厭脖子,他的手很大,指尖抵着季厭下巴,虎口壓着季厭鎖骨,拇指一下下有節奏地點着季厭喉結。

季厭脖子被掌控着,察覺到了危險,好像捏着他脖子的不是周離榛的手,而是肉食猛獸張開的利爪,下一秒就會把他脖子掐斷,刺破他的喉嚨。

但很快,那份危險的氣息就慢慢不見了,只剩下甜膩跟溫柔,往外散發着誘人的香氣,讓他不自覺放松了警惕,繼續沉迷。

“季厭,你跟我說說,離開這裏之後,想做什麽?”周離榛拇指壓着季厭喉結,轉着圈又磨又撚。

那裏最脆弱,引人犯罪。

關于出去之後的事,季厭做夢都在想,斷斷續續說着自己出去之後的安排。

“回樂團。”

“繼續世界巡演。”

“跟燕子他們一起玩兒,去最愛的餐廳吃飯。”

“離開這座城市。”

“換個新的地方生活。”

……

聽了半天,周離榛都沒聽到關于自己的規劃,手上的力道突然加重了,也打斷了季厭喋喋不休的暢想。

“那我呢,怎麽沒有我?”

季厭後背貼着浴室冰冷的牆面,一次次重重撞上去,撞得他心顫,雙腿不停地抖。

那份危險感又席卷重來,季厭知道周離榛不痛快了,趕緊說:“有你,很多,我想跟周醫生做的事太多了,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一起旅行,一起生活……”

“想跟你一起做普通情侶都會做的事,還想周醫生去看我的世界巡演。”

“還有很多,很多……”

周離榛的手還貼着季厭脖子,隔着鏡片望着季厭。

此刻的季厭那麽脆弱,不堪一握,渾身都濕透了,好像一顆熟透了又被他抓爛的水蜜桃,蜜桃汁水四、溢,順着他手指往他身體裏淌。

周離榛一下子就松了掐着季厭脖子的力道,舔舔手指上甘甜的水蜜桃汁:“季厭,別忘了你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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