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6章 別怕,我在呢
聽完馮石的條件,季厭陰恻恻地看着他:“你威脅我?”
馮石幹笑兩聲:“不是威脅,就是想跟你玩玩而已。”
“馮石,把我的東西還給我,”季厭冷冷開口,“別跟我談條件。”
馮石沒想到季厭現在還在擺少爺架子,語氣還這麽橫,手在下巴上用力搓了一把:“你的東西在我手裏,現在我說了算。”
季厭轉身去搜馮石的東西,馮石有個單獨的櫃子,裏面放着衣服跟生活用品,平時也不上鎖,季厭一把掀開櫃門,忍着惡心把櫃子裏的東西都翻了個遍,除了一些衣服跟幾條煙之外什麽都沒有。
他又把馮石的床翻了個底兒朝天,還是什麽都沒有。
“別找了,東西我藏起來了,”馮石在他身後啧了一聲,“我說了,你只要讓我玩兒一次,我就把證件還給你。”
一想到能睡季厭,馮石咧出一嘴黃牙,他表面是護工,其實是路宣派來看着季厭的,防止他逃跑。
他知道季厭的證件跟手機都不在自己身上,現在突然出現在衣櫃裏,一定是有人拿給他的。
這人是誰也很好猜,最近只有那個從小就照顧季厭的保姆來過醫院,除了那個保姆也沒有別人。
他剛來的時候,季厭每天都想着逃跑,不是在發瘋就是在砸門。
但是最近這段時間,因為那個新來的周醫生,季厭沒再逃跑過,還跟那個周醫生搞到了一起,兩個人你侬我侬甜甜蜜蜜。
他以為季厭因為那個周離榛,徹底放棄逃跑了,表面上也确實如此,季厭沒再想過逃跑,像是認命了一樣。
但他在找到季厭證件的那一刻就知道了,季厭從沒放棄過逃跑的念頭,所以證件對于季厭來說很重要,他才會想到用這個威脅他。
“是那個保姆偷偷拿給你的吧?”馮石一臉什麽都知道了的表情。
找死。
季厭的眼神深了下去:“馮石,你信不信,如果你繼續威脅我,我會殺了你。”
馮石現在精蟲上腦,絲毫不在意季厭嘴裏的恐吓,嗤笑一聲:“你如果有那本事,現在就不會被人關在瘋人院了。”
季厭想到了周離榛:“你打我的主意,就不怕周離榛會弄死你嗎?”
提起周離榛,馮石還是怵的,想到那張臉,手指頭就在隐隐作痛,但欲望已經起來了,沒有那麽容易壓滅,他現在只想着怎麽把眼前的人吃幹抹淨呢。
自從季厭跟周離榛的關系發生變化之後,季厭總是打發他出去,他在外面的時間多了,一有空就鑽紅燈發廊,花錢找個人玩一把。
但發廊裏的那些髒玩意兒,怎麽比得上眼前細皮嫩肉,長得那麽漂亮的富家少爺。
“我猜啊,你的證件跟手機,應該也沒讓周離榛知道吧?不然憑你倆現在的關系,這些東西放在他那裏不是最安全嗎?你也在防着周離榛?對不對?”
馮石只能想到這些了,至于季厭為什麽防着周離榛,他也想不明白了,又說了一句:“但是不應該啊,不是你主動勾引他的嗎?”
“你閉嘴,閉嘴……”
季厭竭力壓着聲音,大腦飛速轉着,腦子裏嗡嗡嗡直響,耳膜都快被震碎了,緩了很長時間才重新擡起下巴。
季厭最近的演技确實提高了不少,瞬間就把怒氣跟羞憤妥妥藏好,嘴角往上一扯,沖着馮石笑開了。
“剛剛你說的條件,還作數嗎?”
馮石被季厭笑得晃了眼,傻了兩秒鐘後才忙不疊點頭。
“作數,作數作數,只要你讓我弄一次,我就把你的東西還給你,我保證不跟任何人說。”
季厭慢慢走到床邊,一轉身坐在枕頭旁邊,悠悠地翹起二郎腿,腳尖沖着馮石的方向點了幾下。
他一手往後撐着床,另一只手又沖馮石勾了勾,笑得一臉蕩漾:“那你過來,我答應陪你玩兒一次,然後你把東西還給我。”
“好,我一定把東西還給你。”
馮石吞了吞口水,兩眼冒着精光,他沒想到季厭這麽快就松口了,他以為季厭沒那麽容易答應他,轉念又一想,看來那些證件對他真的很重要,喘着粗氣往床邊走。
馮石張開手臂就要撲過來,季厭一擡腿,用腳尖把馮石隔開:“站那,閉眼。”
“為什麽閉眼?”被打斷,馮石很不耐煩。
季厭一直在笑,眼睛裏悄悄淬上的毒液并不明顯,他的臉,他的眼睛,他的笑,是藥效最強的迷魂劑。
時間長了,馮石都忘了,季厭就是用這樣一張臉,騙了不少人。
“你也知道周醫生為人,如果這事兒被他知道了,他會把你褲裆裏的玩意兒剁成肉泥喂狗,所以只有這一次。”
馮石趕緊說:“一次,一次就行,以後我保證不纏着你。”
但他心裏想的卻是,有了這一次,以後你不得乖乖聽我的,我想怎麽來就怎麽來。
季厭絲毫不在意馮石心裏是怎麽想的,繼續說:“周醫生治療結束還早,我們時間很多,既然只有這一次,你不想玩兒點不一樣的東西?”
馮石一下子就被季厭吊起了胃口,伸手就想抓季厭腳踝,但季厭速度很快,迅速收了回去。
“你想怎麽玩兒?”馮石抓了個空,手指撚了撚。
“我喜歡狗,”季厭高高擡着頭,“你閉上眼,跪在地上,然後爬到我身邊來。”
“艹,媽的……”馮石想明白後,低低罵了一句。
他平時沒有這種特殊癖好,沒想到季厭看着挺乖挺正經的,私底下竟然玩得這麽花。
“看不出來啊,沒想到季少爺還好這口,怎麽,周離榛平時也會配合你,趴在地上給你當狗嗎?”
季厭沒回答,鼻子裏高傲地哼了一聲:“你想玩兒,就要聽我的,閉眼,趴在地上,然後跪着爬過來。”
馮石扭頭看看牆上的時間,距離周離榛結束治療還有一個多小時,玩一玩也來得及,而且他也不怕季厭會耍什麽花招兒,就季厭那個小身板兒,他摁他三個都綽綽有餘。
但是畢竟當狗,他心裏還是覺得不自在,站在原地想了兩秒鐘。
季厭看他不動,突然揚高了聲音,是不容人反抗的語氣:“閉眼,跪下,當狗,爬過來,一會兒周醫生就要來了……”
被季厭這麽一吼一催,馮石渾身更漲了,偏頭啐了口唾沫,激動得眼皮都在抖,最後真的閉上眼,直接跪趴在地上,像條狗一樣快速爬向床邊的季厭,鼻子裏噴着粗氣,嘴裏繼續罵。
“媽的,真他媽騷,夠味兒,怪不得周離榛那麽喜歡你。”
等馮石像狗一樣爬到床邊,感覺到季厭站了起來,他剛想伸手去摸,脖子猛地就被什麽東西勒住了。
季厭手裏拽着一根鞋帶,從身後用力勒着馮石脖子,馮石一下子睜大了眼,想罵人開不了口,兩只手用力去扯勒着他脖子上的細繩,腿也不停蹬地,拼命在掙紮。
但季厭畢竟是個男人,還是個被逼到發瘋,逼到崩潰,逼到懸崖邊,逼出了極限力氣的男人。
季厭腦子裏現在有一個念頭——殺了馮石,勒死馮石。
從被強制帶來瘋人院的那一刻開始,随着手上力道的加重,所有的回憶都突突突跳在季厭眼前。
一次次被人摁在冰冷的治療床上,每天被逼着吃各種精神類藥,精神跟身體的雙重折磨,把他變成了鬼。
他一次次逃跑,一次次失敗,手腳被捆上束縛繩,頭上貼滿了電極。
黑暗,嘲笑,憐憫,厭惡,猥瑣,各種目光包圍着他。
馮石貼着浴室門偷聽他洗澡,偷看他換衣服,隔着布簾對着他自慰。
想到那些種種,季厭身體裏積攢的怨恨,都化成了手上的力道。
“所有人都說我有精神病,還有專業醫生的診斷記錄,怎麽你還忘了呢?”
“我今天就算殺了你,也不用坐牢,頂多在瘋人院裏再多待兩年。”
“馮石,這個鞋帶是我有次逃跑的時候在草地裏撿的,我一直藏在床底下。”
“這鞋帶是我自保用的,本來我都快忘了,今天是你找死,是你找死……”
無法呼吸,馮石喉嚨裏不斷發出嗚嗚聲,臉跟脖子漲成了青紫的豬肝色,兩只眼球不停往上翻着,兩條腿蹬地的力道也越來越小了。
季厭看不見外界的一切,也聽不到任何聲音,馮石快被他勒死了,他覺得自己也無法呼吸,很快也要窒息而死。
周離榛是什麽時候來的他不知道,時間被無限拉長了,季厭陷進會吃人的黑色漩渦裏,直到有個遠遠的聲音刺破他腦子裏的茫茫白音,一陣陣傳進自己的耳朵裏。
“季厭,松手。”
“別怕,別怕。”
“我是周離榛……我來了。”
“聽話,我們松手,別怕,我在,別怕……”
周離榛一直讓他別怕,季厭想,是我在殺人,怕的應該是該死的馮石,我又會怕什麽呢?
但那個聲音一直沒斷過,貼着他的耳朵,讓他松手,讓他別怕,不停說我在呢,最後完全擊退了那陣黑色漩渦,掰開他死死拽着鞋帶的手指。
馮石眼前已經黑了,躺在地上抽搐了幾下,白眼翻了半天才慢慢緩過來,捂着脖子呼呼往外喘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等到眼前能看見東西了,拼了命往外爬。
季厭還死死拽着鞋帶兩端,手心已經被勒出了血,但他感覺不到疼。
周離榛抱着季厭,又一點點掰開季厭緊緊攥着鞋帶的手,把那根染血的鞋帶團了團,直接塞進自己口袋裏,這件事不能讓別人知道。
季厭靠上一個能讓他安心的懷抱裏,等他清醒過來,想到自己剛剛到底幹了什麽之後,扭頭看了看靠着桌角,捂着脖子還在喘氣的馮石。
馮石死了一半,渾身軟趴趴的,已經爬不動了,感覺到季厭的視線,一臉驚恐地回望了一眼。
周醫生擋住季厭的視線,不讓他再看馮石,用力抱着他,不停親着季厭頭發:“別怕,沒事了,現在已經沒事了。”
季厭出了一身冷汗,等到他看清掌心裏被鞋帶勒出來的血後,偏頭幹嘔了半天。
但他什麽都吐不出來,只有眼淚不停在淌,沾滿了血的手不停擦着臉上的眼淚。
“周醫生,我剛剛,差點就殺人了。”
季厭渾身發抖,上牙磕着下牙撞出咯咯咯的聲音,又一把抓緊周離榛的白大褂,身上的血跟眼淚都蹭到了周離榛身上。
越說越冷,季厭脖子一縮,兩條腿也用力曲着,把自己縮成一個鹌鹑,努力往周離榛身體裏鑽,想把自己徹底埋起來。
“我差點殺了人,我剛剛差點殺了人,我差點殺了人。”
季厭哆嗦着重複這一句話,雙眼渙散,周離榛不管怎麽用力抱着他都覺得不夠,他現在只想把懷裏的人就這麽嵌進自己骨頭裏,好像只有把季厭真正溶到自己骨血裏,他才徹底屬于自己,季厭也會徹底安全。
“別怕,別怕,他沒死,你沒有殺人,沒有殺人。”
周離榛雙臂更用力抱着季厭,扭頭看了眼還軟趴趴靠着桌角的馮石。
跟季厭的眼神不一樣,周離榛的眼神很平靜:“就算我今天來晚了,你真的把他殺了,我也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