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平浪靜,除了前幾天劉煜提及到的案子,一切都沒有什麽異常。那個讓劉煜聞之色變的吳天宇,自那天與劉煜和靳頵珏碰面之後,再沒有出現,也沒有任何小動作,就像消失了一樣。難得田絲絲也有猜錯的時候,直到李偲的生忌過了,吳天宇還是沒有找她。
靳頵珏想,只要不讓田絲絲獨自留在外頭,要外出也非不可。就讓她多陪伴着田絲絲,不然一天到晚宅在家也不是辦法。偵探社接到的案子終究得處理,尤其是早兩天接到的保險詐騙調查,保險公司可是點名指明要田絲絲出馬呢。于是,靳頵珏決定要與田絲絲出外調查那宗意外保險有沒有詐騙成份,畢竟要做的前期信息搜集靳頵珏都做了,就剩下實地考察了。
若果你以為田絲絲得知可以外出一定會很高興,這就大錯特錯了。田絲絲無奈地放下電子游戲機,不情不願跟着靳頵珏,動作十分緩慢。
「好了,我知道你不喜歡,要不是人家點名一定要你親自查證,我也不會要你出來的。」靳頵珏摸摸田絲絲的頭,算是安撫田絲絲。雖然是客戶點名,但也是靳頵珏的私心,想一點一點讓田絲絲重拾對偵探工作的喜歡。
田絲絲不經意地把頭放側,巧妙地讓靳頵珏的手離開她的頭。
「好呗,趕快搞定早收工呗。」田絲絲撇撇嘴說。
靳頵珏的手懸在空中,意識到田絲絲不想被她摸頭,尴尬地把手收回。心裏有種不吐不快的感覺想要宣洩,為什麽田絲絲會抗拒她的接觸?以前不都是這小色狼主動靠過來的麽?現在這小色狼不色了,還是純粹拒絕她的好意?她不過是很想要給田絲絲一些安慰,一些鼓舞而已。
駕車前往查證現場的路上,田絲絲在副駕熟睡,靳頵珏不時偷看睡夢中的田絲絲,除了帶着憐惜,還有點難過。靳頵珏也不曉得為什麽要難過,想了好一會兒,勉強想到一個解釋,或許是因為田絲絲若即若離的表現吧。
到達查證現場,也就是保險公司。保險公司向靳頵珏和田絲絲展示車禍現場的照片,還有涉事車輛安裝在車頭的行車攝錄器影片。保險公司要求查證求償的車主是否真如醫生開出的證明所說,出現腦震蕩後症候群,例如注意力不集中、記憶力喪失、頭痛、頭暈、對事不耐煩等等。
結束與保險公司代表的會談,靳頵珏憑着她搜集得來的信息,駕車與田絲絲來到求償車主工作的地方,這天,她們要做的是跟蹤、觀察和拍攝記錄。
這種工作對靳頵珏來說的确不及刑事案件吸引,但敬業如她,接受了的工作就要做到最好,所以靳頵珏依然投入在工作之中,沒有掉以輕心。
相對來說,田絲絲倒寧願把這些無聊的時光用作睡覺或打電動,拿着望遠鏡去窺探一個人不斷重複的工作,比實際去做不斷重複的工作更悶人更令人抓狂。
雖然工作很無聊,但是靳頵珏暗自替這位求償車主高興,幸好是遇到她們作調查,不然,坊間許多偵探社為了留住保險公司這個大客戶,都有着不成文的行規,要斷章取義拍攝和記錄對保險公司有利的證據,讓保險公司不必作出賠償。幸好遇上的是靳頵珏,因為她知道許多遭遇意外的苦主很需要保險公司的賠償金,若果保險公司不給予援助,很多時候都會對苦主的困境雪上加霜。當然,也有些人存心詐騙保險,靳頵珏亦明白保險公司的疑慮,所以她的宗旨是公正。不會像其他不太道德的偵探只記錄有利于某方的證據,也不會斷章取義,靳頵珏要做的是客觀反映事實。若那位車主真有腦震蕩後症候群的表現,就該如實報告,讓他得到賠償,反之,亦需如實報告,讓保險公司拒絕賠償。
靳頵珏在用心專注地工作,同在車上的田絲絲看着靳頵珏的側臉,禁不住嘴角的笑意。轉念想起安東尼着急的語調,還有後來有禮又帶點尴尬的抱歉,田絲絲的笑意又消失了。然後想到李偲,心裏更像是被大石壓住般沉重。憑什麽呢?她什麽都沒有,甚至連自己的心也交不出來。被回憶困住,被現況擋住,不可以走進別人的眼裏,更不能走進別人的心裏。不能、不可以、不應該,錯誤就是錯誤,亡羊補牢也比将錯就錯好。
尚有位會疼靳頵珏也愛靳頵珏的人,田絲絲其實感到了安慰。真好,無論如何,靳頵珏都會有依靠。
傍晚了,靳頵珏也監察得累了,求償的車主終于離開公司,靳頵珏駕駛着車子,在後方比較遠的地方跟随着。那名車主似乎走錯路段了,來來回回折返數次,才到達用餐的地方。靳頵珏讓田絲絲把路線記下來,也讓她拍下一些照片。碰巧田絲絲嚷着肚子餓,靳頵珏便與田絲絲進入餐廳,坐在車主附近的位置,飽餐順便監聽錄音車主與朋友的對話。
田絲絲吃到美味的食物,流露出高興的神情,靳頵珏瞧見,不自覺地傻笑,一晃神連車主與朋友間的對話也沒聽清楚。出現一點小失誤,因為田絲絲的笑容。只是靳頵珏沒有為此感懊惱,她很開心,這天最開心的事,便是看到田絲絲高興的神情。靳頵珏猛然發現,原來她渴望看到田絲絲的笑臉,渴望看到田絲絲由衷地笑,只要田絲絲笑了,她就感到安心,嘴角也會跟着上揚。為什麽呢?為什麽田絲絲的笑容對她來說如此重要?為什麽看到田絲絲笑,會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田絲絲早早就把自己的餐吃完了,見靳頵珏吃了一半便停下來,具有節儉不浪費精神的田絲絲,二話不說把靳頵珏沒吃完的拿到自己面前,把剩下的全放進自己肚子裏。
靳頵珏吃了一半停下,是發現自己的異常。看到田絲絲這可愛的舉動,嘴角又勾起來,想着,這情境怎麽好像男友幫女友吃掉吃不完的飯菜呢?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
田絲絲吃完沒多久,車主便用餐完畢要結賬了,田絲絲與靳頵珏便不等服務生來服務,搶先一步到收銀處結賬,然後回到車上等待車主出來。
還好車主從餐廳出來之後便打道回府,車主回家了,靳頵珏與田絲絲這天的跟蹤工作便告一段落。
靳頵珏掩着嘴打了個呵欠,就算打呵欠,她的姿态還是挺優雅的。不知道呵欠是不是會傳染,田絲絲也打了個大大的呵欠,但姿态粗魯流氓多了,一點儀态都沒有,呵欠打完還有淚水含在眼眶。靳頵珏見狀不禁笑了起來,田絲絲斜眼看着她,不滿道:「啧啧,你能打呵欠我不能打喔?打呵欠有益身心,喚醒腦袋啊喂。」
「打呵欠要掩着嘴巴,淑女一點。」靳頵珏低聲地說。雖然田絲絲真的不淑女,不過靳頵珏也不介意這點,反正她的想法說出來,田絲絲又不會依從的。
田絲絲聳聳肩,無所謂地說:「偶不走淑女路線,偶一直是走個性諧星偶像路線的。」
靳頵珏笑起來,個性和偶像加起來好像也搭調,但中間加了個諧星,就好像有點沖突,虧田絲絲說起這話還臉不紅耳不赤的一臉自信。
田絲絲看靳頵珏在笑她,便撇撇嘴伸手扭開收音機聽聽節目,邊開邊道:「笑呗笑呗,嫉妒我又能個性又能諧星又能偶像的人有許多,多你一個也不多。」
靳頵珏聞言笑得更開,沒好氣地搖搖頭,才把車駛往偵探社的路上。
電臺節目所播放的音樂很柔和,沒多久,田絲絲又睡着了。只是到了廣告時間插播的新聞報導,田絲絲就被靳頵珏拍醒了。
田絲絲不想醒來,還被靳頵珏捏她大腿,吃痛了才不得已睜開眼睛,不滿地盯着靳頵珏,靳頵珏只低聲道:「聽收音機。」
新聞報導說警方對較早前殺害大法官的疑兇仍然毫無頭緒,然而今天又有一宗針對法官的兇殺案發生,該名主理刑事案的法官在郊野公園步行徑跑步時遇害,疑兇依然不明,但有理由相信與日前殺害大法官的是同一兇手。
「劉大哥好像就是負責這案子,看來案子不好破,疑兇犯案很有針對性,而且處理手法冷靜、成熟,不然總會留下些證據讓警方收窄疑兇範圍,但顯然沒有。」靳頵珏說出她的看法。
「那誰誰誰不是說過什麽『凡走過,必留下痕跡』嘛,所以證據一定有留下,只是沒被發現而已。犯案有針對性,這已經是很好的證據啊,可疑人物所在的範圍能縮小許多喇。」田絲絲看見靳頵珏皺起眉頭,大概也想到靳頵珏在想什麽,便道:「你去幫小劉查案呗,跟蹤那大叔有沒有騙保險的小案子就交給我呗。」
是啊,靳頵珏有一顆想查案,想要把壞人繩之以法的心。可是靳頵珏怎會放心田絲絲自己一個去跟蹤車主呢?還沒接到吳天宇離境的消息,就表示吳天宇與她們同在同一片土地上,誰也說不準放田絲絲獨自一人會不會讓吳天宇有機可乘,靳頵珏不敢冒這個險。
「我們要共同進退,要查案就一起查,要跟随就一起跟随,我不會讓你一個人。」靳頵珏語氣肯定,是的,她不會讓田絲絲一個人,不會讓她一個人面對這世界的殘忍。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願讓你一個人 一個人在人海浮沉
我不願你獨自走過 風雨的 時分
我不願讓你一個人 承受這世界的殘忍
我不願眼淚陪你到 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