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有多恨,才會朝這個我放在心裏最深位置的男人吐了一口吐沫?
而且,很精準地吐在了他的眼睛上,正好合了他的上下眼皮。
如果換作平時,我早就捧腹大笑,可此刻,我只難過地想哭。
警察們見狀,個個震驚不敢相信,更是扭着我把我往車上扯。
“等等!”顧容冷聲。
以為顧容對自己的決定有所改變,可沒想,他竟上來打了我一巴掌。
這一巴掌,真心疼,不僅疼在臉上,更疼在心裏。
我咬牙,立馬将被打得偏過去的頭扭過來對着他。
“有本事再來。不過你記住,你今天給我的多少,将來我就會以十倍的代價還給你。”
他笑得嘲諷:“你以為你還有未來?”
我亦是朝他冷笑:“別人不敢說,但我紀小離的命,絕不是由你來決定。所以,如果你不想将來太丢面子,趁此收手。”
許是我太決絕,顧容微微眯眼。
不用他們再帶我,我自己主動上車。
左腿先邁上去的時候,膝蓋疼得曲了一下,可我仍然忍着巨痛用它撐着進去。
今天這趟警察局肯定是走定了,不說我破壞了顧容的房子,就是沒有顧容的命令,我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從那裏出來。
在去公安局的路上我就已經冷靜了,特別是顧容說的,我肚子裏的野種。
前天晚上我才跟他說懷孕的時候,他也不是這樣的态度,怎麽我出事後,他反而說我懷的是野種,還那麽認定肯定?
在我不在的時候,一定發生了什麽。
要說對我有敵意的人也只有甄善美了,她到底用了什麽法子讓顧容對她的話深信不疑?
看着手上腳上的手铐,我淡漠地看着坐在我左右的兩個大男人,笑道:“你們這是把我當嫌疑犯呢?”
兩人互相看了我一眼,沒說話,倒是副駕駛的男人開口了:“小姐,你還是少說兩句吧,到了局裏,還是要問的,到時候要兩個多小時呢,有你說的,現在還是留着一些口水吧。”
“呵。”我嗤笑一聲,“麻煩你不要叫我小姐,我有名字,叫紀小離,要是再叫我小姐,我告你。”
跟顧容在一起的很多次,現在想來,他就是拿我當小姐玩,我這心裏恨哪,真恨。所以聽這兩個字,我那火就不知道從哪兒來。
男人回頭看我一眼,倒是沒再多跟我争論。
到了公安局門口,正好有個穿着警服的人出來,看到我,不禁多看了我兩眼,笑着問:“喲,這不是那個紀小離嘛,怎麽又進來了?又跟人打架了,這一身的傷呢?”
我瞄他一眼,這家夥記性可比我好,一看到我就認出來,我還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原來上次我為了劉研打架進來時就是他審問我的。
帶我過來的警察呵了一聲說:“這回啊,她是破壞人家私人財産。”
扭頭又沖我說:“紀小離,真沒想到,你都是這裏的常客了。”
“哼。”我朝他冷眼,“我要是不來,你們豈不是太清閑?”
男人無語地看着我,那一個警服男已經笑得合不攏嘴,擺擺手走了,還說:“還別說,紀小離一來,這警局變得有勁多了。”
審問的過程無非千篇一律,該問的都問完了,也果然用了不少時間,可能這人想不通,很好奇地問我:“紀小離,你不會跟顧容有什麽關系吧,怎麽跑去砸他家的房子呢?”
我向前探着身子,勾起唇角說:“想知道啊,那你靠近點兒啊,嗯?”
朝他抛了個媚眼,他下意識地看了眼攝像頭,輕咳了一聲:“當我沒問。”
“你本來就不該問。”
“你還得瑟了?”男人被我調戲當然很不高興。
我說:“我都成你階下囚了,有什麽好得瑟的,不過,你應該知道,我可是個孕婦,你得聽那位顧先生的,不用對我客氣,好好照顧我哦,喬警官。”
喬警官看着自己的名牌,眉色有些郁結,我知道,其實他是有些搞不清顧容真正的意思了,到底要怎麽個照顧我,還要對我不用客氣。
我想,本來他是知道的,思路很清晰,但經過我剛才那麽一說後,他才驚醒,我的确是個孕婦,孕婦啊,怎麽能随便對待?
審問結束,我當然沒能離開,算是被拘留了。
他們在外面談論我的時候,我就在裏面想着顧容,他對我還真不是一般的絕情狠戾,連不用客氣好好照顧的話都能說得出來。
他的本意,到底讓他們怎麽對我呢?把我弄死嗎?
他真的要把我弄死嗎?弄死嗎?
我也真是鑽牛角尖,陷在這個問題裏出不來了。
“紀小離。”
嗯?
我茫然地擡頭,一時還真沒聽出來是誰,看時才知道,居然是顧承。
“聽說你昨晚飛到山崖下蕩了一趟。”顧承上下掃着我,忍不住笑出來,“還被我哥給送到這裏,紀小離,你這人生也太精彩了。”
這麽調侃我的顧承我覺得才是正常的。
睨着假笑了幾聲,一邊揉着我的膝蓋,一邊說:“紀小離的人生要是不精彩,那就不叫紀小離了。對了,你怎麽有空跑到這來看我,不會只為了看我笑話吧。”
顧承在我跟前蹲下,我正詫異他要幹嘛呢,只見他擡手撫在我的膝蓋上,一邊随意地說:“除去朋友的關系不說,你還是我嫂子呢,我能笑話你嘛。看,這就是我來的目的。”
啥目的?給我揉腿?
還有模有樣的。
“這兩天我總是腿酸,一個朋友教我的這招,正好拿你來試驗試驗,怎麽樣,感覺如何?”
別看我這人平時大大咧咧的,但其實挺保守,一向遵守玩歸玩,但不能越矩的規則,尤其是感覺那些對我有不良企圖的人,我會更加注意。
顧承本來是不在這一列的,但誰叫他先前那麽對我呢,所以我也得防着他。
在他手一上來時,我就不高興了,但這家夥其實挺霸道的,我這點力量哪能挨過他?加上他後面說的話後,我心裏也寬了不少。
別說,經他這麽一揉,還真的特別舒服,膝蓋那裏傳出陣陣熱量。
我笑着說:“你這功夫到家了,不錯。”
“感謝感謝。”
又揉了一小會兒後,顧承很歉意地跟我說:“可惜,我不能把你弄出去,我哥那人就是這點不好,太不講情面,別人就算了,對自己家人也是這樣,有時候我還真很受不了他。”
呵,何止不講情面,簡直是把我往死裏打。
“對了,這兩天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你不覺得你哥怪怪的嗎?”我看着顧承,眼睛一眨不眨。
從他的表情看,他沒有要隐瞞我的意思,說:“還別說,真有事。”
“你是不是懷孕了?”顧承突然問我。
這他都知道了?我有些訝異,他又挑挑眉:“好好聽着。”
顧承說:“我那天看到一個小姑娘,好像叫什麽雲希的,跑來找她表姨,正好我哥也在。說什麽你跳崖了,就因為她知道了你懷孕的事,而且還知道這孩子是你一個初中同學的。你們兩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争執,最後你氣得要将你表妹推下山崖,沒想到自己竟失足掉下去。”
說到這裏,顧承停下來看着我,而我也看着他。
顯然,對我來說,這信息量有點大。
在我出事的時候,顧容已經回望城了,而且甄善美也跟着他一起來的。
另外,雲希已經知道我懷孕的事,至于我跟顧容的關系,恐怕還是不知道的,那後面的事,估計就是甄善美在顧容面前添油加醋來的。
這說起來,是雲希跟甄善美一起合夥的嗎?還是本來一切就是甄善美在後面操縱?
至少有兩點我可以确認,第一,我懷孕的事雲希知道,應該就是甄善美告訴她的,第二,雲希将我推下山崖後用我自己失足掉下去,就是想掩蓋自己的犯罪事實。
顧承看我,是在跟我确認他說的對不對。
我勾唇笑了笑,把腿從他手邊移開,他也站起來,坐到旁邊的凳子上。
“你覺得真相應該是什麽樣的?”
其實說這話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有些難過,總是希望有人能夠相信我。
顧承笑了:“不管你說什麽,只要你說的,我就會相信。”
“為什麽?”這不是有點奇怪嗎。
他說:“你這人雖然嘴巴毒了點,但真性情,就算是做了什麽不好的事,你也會大方承認,況且,殺人這種事,你幹不出來,而且對方還是自己的表妹,你心善良,即便對方再潑皮無賴,你也會給對方留有餘地。”
顧承能這樣說,着實能給我安慰,可他只說對了一半。
我是善良,但同時,心也是狠的,只是那只藏在我的內心深處,這種東西,我又怎麽可能随便表現出來?
所以,在真性情的背後,還有我的虛僞。
人哪,總是把好的一面展現在世人面前。
我低眉笑了笑,說了聲謝謝。
顧承站起來:“沒有我哥的命令,就算你出去了,後果将會比這更慘。紀小離,你記住了,你再狠,都狠不過我哥。”
說完,他出去,我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愣神。
他這最後一句話說的倒是很深意啊。
我再狠都狠不過顧容。
顧容的狠,從前也只是聽顧承說的,起先我當然是不信,可後來通過他對我的行為,我慢慢相信,直到現在,我更加深信不疑。
不過聽了顧承帶來的消息,我已經不難理解顧容為什麽會對我這樣了。
只要是背叛他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于他而言,我懷的是野種,理所當然地背叛了他。
想想,不禁有些好笑。
我就這麽坐在這個木凳上,雙眼無神地想着心事,稀裏糊塗地,一晚上就過去了。如果不是因為陶江,我恐怕還不知道要在這局子裏待多久。
接我的人是程兵,看到我的樣子,他一臉的震驚,我讓他什麽都別問了,他說:“小離姐,光泰的陶總在公司等你,說你好幾天沒給他彙報工作,今天正好路過這邊就來了,很生氣。”
我接過他給我準備的衣服,想來應該是顧容備的,問:“顧總怎麽說?”
“顧總什麽都沒說,只讓我帶着這個到這裏來接你回去。”程兵看着我,滿臉的疑惑,真心搞不清楚,我怎麽會跑到這裏來。
“好,你馬上給陶總打個電話,說我四十分鐘後就到,讓他先看郵件。”
交待完後,我立馬将程兵整理發給我的資料快速浏覽一遍後,轉發給了陶江。
程兵做事總是想在我的前面,不僅把我的電腦帶了,還将我平時放在辦公桌上的化妝包也帶過來了。
“喬警官,借你們的浴室用一下。”
我淡漠地看着他,知道這樓上有浴室,上次來的時候,我就聽到有水聲從樓上傳下來。
喬警官其實是有些懵了,我知道,他慶幸自己沒有真沒對我怎麽樣,看吧,顧容還是派人來接我了。
對于的要求,他想拒絕也不行,因為我已經帶着我的東西拉開門進去了。
正是早上,值夜班的人都會洗個澡再出來吃早餐,有個男民警看到一個女人上來,下意識地把手攔在自己胯前,盡管那裏我什麽都看不到。
好笑的是,他全身上下也只有那一個地方有布,還有什麽好遮的?
“不好意思,我要進去洗個澡。”
說着,擦身而過,留下男人驚愕的眼神,然後就聽到一陣急促下樓的聲音。
十五分鐘後,我從裏面出來,一身套裝,還是褲子的,不得不說,顧容的眼光真是有些過期了。
“喬警官,謝謝款待,相信我們還有再見的機會,拜。”
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我們開車離開。
去公司的車上,我一邊化妝,一邊向程兵了解最新的情況,到公司時,基本情況已經掌握。
往會議室走的時候,程兵還是沒忍住問了我的腿:“小離姐,你腿真的沒事嗎?”
身上那些刮傷都不是什麽大問題,膝蓋還真不是一般地疼,盡管我極力忍着,但總感覺下一秒就要曲下去的節奏。
“沒事。”我淡淡回道。
這些傷痛,我總會一點點還回來。
手撫上我的左臉,剛才在照鏡子的時候,那裏還明顯腫着,如果沒有多塗點粉底,恐怕會更難看。
這所有的一切,我都會比財務記帳還要記得清楚。
會議室裏,陶江一人在筆記本電腦前面認真看着什麽,臉上的表情并沒有程兵說的那麽難看。我相信,他一定是看了我發給他的郵件了,裏面的确有幾條值得高興的事兒。
“不好意思陶總,讓您久等了。”
陶江聽到聲音擡頭看我,先是一愣,随後朝我點頭,我坐在他的對面,同時打開電腦。
當面彙報完工作後,他點頭,表示滿意,一邊的程兵也特別高興,總感覺我是逃過了這一劫。
然而,事情還沒有結束,他還是對我這幾天的情況比較感興趣。
合上電腦,他打量了我一番後,卻是問:“這臉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我态度很是虔誠,笑着跟他解釋:“一部分是因為我從山崖上掉下來刮的,還有一部分是被人打的。”
這麽直接的回答,其實挺丢面子的,而且極大程度地洩露了自己的隐私。
陶江有些詫異,随後問:“看來你是失蹤了幾天,不過我很好奇,這麽完美的工作你是怎麽做到的?”
他的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電腦,我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麽意思。
餘光已經瞥到程兵在為我擔心了,但我反而一身輕松,側身手掌引向程兵,笑着說:“這要多虧了我的助手程兵。在我不在的時候,他幫我打理了一切。如果沒有他,我不可能在剛剛短短二十分鐘就了解了所有工作,還能跟您如此輕松的彙報。”
“哈哈。”
陶江的這兩聲笑,倒是讓我沒了底。
他是個沉悶的人,我見的最多的就是他在臉上扯幾絲笑,那就已經很不錯了,像這種大笑,而且爽朗,我還真是第一次見。
“有意思有意思。”陶江看着我說,“你有個得力的助手,非常棒,不過紀小離,你才是真正厲害的角色啊。”
然後還朝我們豎起了大拇指。
他的滿意雖然是我意料之中,但這種額外的福利,還真的有些受寵若驚。
不僅如此,他還告訴了我一個好消息:“最近合作商那邊因為天氣的原因,讓我們晚半個月再發貨過去,所以你的時間相對來說要輕松一些。自己給自己找些空檔,好好休息休息。”
程兵一聽到這個消息,按奈不住興奮,連忙站起來彎腰感謝:“真的謝謝陶總,小離姐真要好好休息了。”
就在這一瞬間,我的眼眶濕了。
陶江點點頭,然後準備離開。
剛出會議室,迎面就碰到顧容,他的視線只在我臉上掃了一眼後便轉走,看向陶江:“現在就走?”
陶江笑笑:“是啊,我也只是路過,還有其他事要處理。那個,恭喜你啊,有了紀小離這麽優秀的員工,你半壁江山都穩了。”
都江山了,這話嚴重了。
陶江讓我別送了,顧容跟着他一起出去。
程兵站在這裏,搖頭嘆息:“剛才我真是捏了一把汗啊。對了小離姐,你怎麽說話那麽直啊?”
我知道他的意思,嗤笑一聲說:“我就是靠着我的不要臉才能走到今天的。”
這話其實就是對我最高的評價了,如果有人說我不要臉,我絕對不會不開心,反而很高興。
看着程兵一臉的茫然,又好像說錯話的樣子,我白了他一眼,說:“跟人打交道不是鬧着玩兒的,我深知陶江的為人,他死板固執。既然他能問出來,說明他肯定猜到一些內幕,如果這時候你還不跟他實話實說,那等于是當着他的面跟他撒謊,把他當傻子。另外,老板都喜歡實誠的,你在他面前越真誠,說明你對他越衷心。”
程兵愣了半天,冒出一句:“小離姐,你真厲害,我要永遠跟着你。”
我開玩笑道:“跟着我?你不要你女朋友啦?”
他憋紅了臉也沒憋出一個字來,想想真是搞笑,腦子裏自然就想到上次那個摔他手機的、染着彩虹頭發的姑娘來,嗯,差點忘了,她是禹川的親妹呢。
正好顧容來了,讓我跟他去辦公室。
關了門後,他就說:“你這撩小鮮肉的技術也是首屈一指。”
轉身靠在辦公桌上,看着我,眸色深沉,不知道他又在想什麽,總之對我工作的肯定是有的。
我低眉輕笑:“如果以後有機會,我一定讓顧總見識見識什麽叫撩小鮮肉。”
他只管睨着我,也不說話,而我心裏則有許多話想跟他說,不是想跟他說,而是想問他,比如前兩天發生的種種的事,他到底聽到什麽,會對我如此狠戾、冷漠。
這樣的結果,我當然是不甘心的。
顧容呵呵一笑,讓我坐。然後自己去了一旁的休息室,就在那裏,我的嘴生平有了第一次難忘的經歷,現在想來,我還有點坐不住。
不一會兒,他拿了一個醫藥箱出來,我一愣,難不成是要給我準備的?真是有些不敢相信。
但這個世界就是這麽奇妙,你越是不相信的事,它越是發生在你身上。
“好好坐着別動。”顧容說,然後取出一支不知道什麽膏藥,先擠在自己手指上,然後輕輕抹在我的臉上,他打我的那個地方。
他動作盡管輕柔,可在塗抹的時候,我還是疼的縮了一下身子。
不得不說,我是真沒出息,本來想說我自己來的,可就因為他一句溫柔的別動,我真他媽的不動了,乖的跟個小綿羊一樣。
我看着顧容認真的臉,有幾次想開口都沒有開口。
這一刻,氣氛如此美好又難得,我真該把握機會好好享受,可人有時候就喜歡犯賤,所以我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你是不是就喜歡打我一下再給一顆糖?”
他擡頭睨着我,說:“你不知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所以他是什麽意思,打在我臉,疼在他手?還是說,其實打了我,他也很不好受?
到底是怎樣的,他沒再說,而我也真沒勇氣問,怕丢臉。
真的,這個臉我丢不起。
臉上的工作完成後,他還故意用手碰了碰,笑着說:“其實你長胖點兒也是很可愛。”
我簡直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最後,他也沒忘給我揉腿,還有上藥,其實對我身上的情況他都了解,我真不知道此刻我應該是種什麽心理。
顧承幫我揉腿的時候,就已經很舒服了,可再舒服,跟顧容比起來,還是遜色不少,這可能就是情人眼裏出西施的緣故吧。
全部完工後,顧容彎腰抱起我,着實吓了我一跳,他當然察覺到了,壞笑着說:“是不是好久沒抱你,不習慣了?”
不是好久,是你本來就沒怎麽抱過我好不好?而且現在,我們算是和好了麽,沒有吧?
顧容把我抱到他的休息間後,放在床上,然後向我傾身,毫不猶豫地在我唇上吻起來。
一切那麽地自然,自然到連我自己都覺得,這其實就是夫妻吵架,床頭吵床尾和。
可我心裏仍然有一絲理智,我們不是普通的吵架,他說我肚子裏的孩子是野種,也不是就‘野種’兩個字這麽簡單,這裏面包含了多少信息,顧容清楚,而我只有猜測。
“顧容……唔。”
他根本不給我說話的機會,我意識到他想對我做什麽,更加不安。
“有什麽話等事情辦完了再說。”
看吧,他果然不怕弄掉了這個孩子。
可讓我莫名其妙地就承受這些,怎麽可能!
我用力推着他:“你放開我,顧容,我不要這樣!”
見我扭動得厲害,他也難以掌控,紅着眼從我脖間擡起頭:“知道這樣被打斷,我有多惱火嗎?”
我同樣擰眉:“你知不知道,我也很惱火?”
顧容往後撤出一點距離,我撐着手臂坐起來,蹙眉問他:“為什麽說我肚子裏的是野種?到底誰告訴你的?你自己種的種子你自己不知道嗎?”
“這件事不要再提,明天我放你假,你去醫院把孩子拿掉!”
顧容說的一點都不含糊,沒有半點猶豫,甚至,帶着命令。
我簡直不敢相信,愣是看着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什麽意思?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個孩子嗎?為什麽要讓我拿走?是甄善美告訴你,我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你的是不是?顧容,既然你那麽相信她,你他媽的怎麽不廢了我娶她呢?”
“紀小離!”顧容爆喝站起,“你別沒事就說善美,她可從沒在我面前說你半個字不好。”
還真是護着她呢。
顧容眉頭揪得跟什麽似的,好像遇到了什麽人生難以抉擇的事一樣。
他歪着脖子沖我蹙眉:“別一天到晚說這種沒營養的話,你明明清楚,我既然娶了你,就不可能廢了你,除非你死,或者我亡。”
對,這就是他們顧家死板的規矩,此時卻勒得我完全喘不過氣來。
我瞪了他數秒,然後下床,拼命在臉上抹着,想把他抹在我臉上的藥膏都抹掉。還有膝蓋上的,也全部擦掉。
“你發什麽神經!”顧容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第一次發現他好像有些繃的感覺,突然讓我發現這就是他最真實的一面。
但這種靈光也只是一閃,我沒能在意。
“以後不許碰我!”我朝他喝道,“我告訴你顧容,孩子是我的,我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你不是說他是野種嗎?好,就算是死,我也要把他生下來,我要證明他就是你的種,到時候,我要你跪在我面前跟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