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絲絲覺得這一切像是老天爺開的玩笑,看着衣衫不整的自己和靳頵珏,更覺這是一場滑稽至極的鬧劇。

為靳頵珏整理好衣裳,又整理自己的衣服,再為靳頵珏蓋好被子。田絲絲凝視着睡夢中的靳頵珏,情不自禁伸手撫摸靳頵珏的臉,低聲道:「看你,純得可以,想做又不知怎麽做,就只會種草莓。」田絲絲笑了笑,這只辣椒一點也不辣,明明已把她壓在床上,卻只懂在脖子附近的位置種草莓,想再進一步也無從入手,吻着吻着,便在田絲絲身上睡着了。

「你醒來一定會後悔的,你要回英國,到最後,你還是會回英國的。」

田絲絲的神情顯得落魄,她站起來本想關燈,身後理應睡死了的靳頵珏突然大吼:「田絲絲!」吓得田絲絲動也不敢動,心想着靳頵珏該不會裝睡,聽到剛才她所說的話吧?尚未來得及細想,又聽見靳頵珏大喊:「你是不是讨厭我!」接着聽到哭泣的聲音,田絲絲才回頭去看,靳頵珏雙手亂揮,似是造開口夢了,帶着哭腔又道:「我喜歡你了怎麽辦……」

田絲絲走到靳頵珏身旁,重新為靳頵珏蓋好被子。等待了好一會兒,見靳頵珏再無動靜,呼吸變得均勻時,田絲絲才輕輕地說:「靳頵珏,我不讨厭你,還有點喜歡你。但你要記住,你靳頵珏不能喜歡田絲絲,你喜歡的是安東尼,你愛的是你男友安東尼。」

嘆了一口氣,就算靳頵珏沒有男朋友,也不會在一起吧。田絲絲想,李偲的身影一直在腦海盤旋,忘不了舊的人,容不下新的人。也許該感到安慰,至少知道,自己并不是一廂情願。只是,田絲絲卻寧靜靳頵珏還是當天那個嫌棄她的小辣椒。

關了燈,田絲絲在沙發上側卧,透過月光凝視靳頵珏朦胧的身影,低聲地說:「晚安。」

這夜靳頵珏睡得像死豬一樣,田絲絲睡得很淺,晨曦時分就完全醒過來了。而靳頵珏則睡到快中午才醒來,醒來時頭痛不已,坐在床上清醒了一會兒,靳頵珏才發覺自己睡了田絲絲的床,而田絲絲呢?四處張望都看不見人,難道已起床了?

扶着額角,頭痛得厲害,還想不出來昨晚發生什麽事。就像傳說中的「斷片」一樣,酒醉到失去意識,完全忘記期間做過什麽。人們都說「斷片」期間,随時會不小心釋放出平時刻意隐藏了的自我。靳頵珏皺起眉頭,但願自己沒做一些很出格的事。

簡單洗漱過來,靳頵珏拖着緩慢的腳步走到樓下,看到田絲絲坐在沙發上悠閑地看電玩雜志,就有種安心的感覺。

田絲絲聞腳步聲回頭,見靳頵珏臉容蒼白,眉心緊皺,便道:「頭痛了呗,桌上有藥。」

靳頵珏順着田絲絲的目光看去,原來田絲絲已為她準備了一杯開水和止痛藥,真是貼心。

「謝謝。」靳頵珏寬慰地笑了笑,好像再痛一點也沒關系。

吃過藥,靳頵珏問:「你吃過早餐了嗎?」

「吃了。」田絲絲依然專注在雜志之上。

既然田絲絲吃過了,靳頵珏也懶得煮了,頭痛得很,連胃口也欠缺。走到田絲絲身旁坐下,不經意地偷看田絲絲,覺得這小屁孩有時候真的很可愛。

看着看着,靳頵珏發現不對勁的地方。田絲絲平日在家都喜歡穿松松垮垮的寬大衣服,怎麽今天穿上了比較貼身的汗衫,領口還那麽高。靳頵珏再仔細看,竟發生田絲絲近鎖骨位的頸上有疑似吻痕的印記。低下頭反複回想,她可以确定昨晚吃飯時還沒有這粉紅色的印記存在,所以是飯後才發生的事。

靳頵珏閉起眼睛思索,只記起一些十分零碎的片段。她記得自己喝醉了,好像是田絲絲背她上樓的。然後發生了什麽?好像又對田絲絲鬼吼鬼叫了,但說話內容是什麽,靳頵珏真想不起來。印象中好像還跟田絲絲打架了,但是為什麽打架,又是否真的打架,靳頵珏記不清楚,最像貌似是自己打贏的,那麽田絲絲頸上那抹粉紅色的懷疑吻痕,會不會就是自己所種的?靳頵珏很懊惱,如果真是她所種的草莓,是否意味着她幹了不該幹的事。

看向田絲絲,田絲絲表現并無異常,但靳頵珏愈看那印記就愈肯定是吻痕,再細思一番,似乎有了一點與田絲絲在床上的記憶。是做了,一定是她酒後胡塗做了不該做的事。

「對不起。」靳頵珏看着田絲絲,低聲地說。

田絲絲看了看靳頵珏,又把注意力放回雜志上,撇撇嘴說:「你也知道你喝酒後多難搞咧,一直鬼吼鬼叫,吵死了。真的,酒品不好喝不得酒啊,會破壞你的形象,我看到倒沒關系。」

靳頵珏抿抿嘴,又說了聲:「對不起。」

「好喇,你沒吐就算不錯,偶也不怪你。」田絲絲跷起二郎腿,這話是真的,要是醉酒嘔吐,真的很難搞,幸好靳頵珏沒吐。

「對不起……」靳頵珏執起田絲絲的手,「絲……對不起。」懊悔的心情在臉上表露無遺。

田絲絲瞥見靳頵珏的神情,曉得靳頵珏就算沒記得昨夜的一切,也記起了個大概,便故作輕松地說:「用得着一直在道歉咩?下次別再吼來吼去又做問題少女就行了呗。」

「我……」靳頵珏欲言又止,頓了頓,似是下定決心,緊緊握着田絲絲的手道:「我會負責的。」

「好啊,那你趕快去洗澡,洗澡之後就清理你昨天弄出來的垃圾呗。」田絲絲巧妙地甩開靳頵珏的手,把雜志翻到下一頁,是為靳頵珏設下臺階。

沒想到靳頵珏會抱着田絲絲大聲說:「我會對你負責的!」

「搞什麽鬼?」田絲絲試着掙開靳頵珏的懷抱,但是上而下的姿勢,在下方而背後又有沙發背頂着的田絲絲,就如被困在牆角難以發力。

「我知道我昨晚一定是對你……」靳頵珏看來有點緊張,說話不太俐索,咽下一口口水才又道:「對你做了什麽,我會負責的,以後會好好──」

「暫停。」田絲絲打住靳頵珏的話,表情變得嚴肅,「你好像搞錯了,我不需要你負任何責任,種幾顆草莓又不會怎樣,印痕過兩天就會退。如果你說不小心種幾顆草莓就要負責任什麽的,那我不就要給蘭蘭負責很多次?哪來的負責啊!就算真的睡一晚也就是玩玩而已,何況根本沒有事情發生。」

聽到蘭蘭的名字,靳頵珏愣了愣,才慌忙解釋道:「不是這樣,是因為我發現我好像真的喜──」話還沒說完,偵探社的電話響起,中斷了靳頵珏的說話。

「接電話呗。」田絲絲道。

靳頵珏嘆了口氣,還是去接電話了,也當是換一點時間來思考更好的表達方式。

「財務公司的宣傳電話而已。」靳頵珏挂斷電話,又回到田絲絲身旁,認真地說:「絲絲,你認真聽我說好不好?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我發現──」電話又響起來,靳頵珏有點火大,被人中斷發言的感覺太糟糕了,忍不住吼了句:「又是誰啊!」然後怒氣沖沖地走去接電話。

「你加油,我去打電動。」田絲絲說罷跑到一旁去,大概是要玩電視游戲機。

「喂!」靳頵珏對着電話吼了一聲,發現來電的是劉煜,只好尴尬地說:「啊,是劉大哥啊……」連劉煜都感到靳頵珏的不妥,靳頵珏只得帶着抱歉道:「沒什麽,不好意思。」真的,不能亂發脾氣啊。

接到劉煜的來電,靳頵珏本該很開心的,因為劉煜說,已經拘捕了疑犯,過一會兒新聞也會報導。只是靳頵珏真的開心不起來,因為眼前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仍未解決。就算真如田絲絲所說,除了吻,再沒有進一步的越軌行為,靳頵珏仍然是出了軌。或者以前都想得太多,直接的反應才是更真實的。如果田絲絲與安東尼間必須放棄一個,靳頵珏會選擇放棄安東尼。也許從前對安東尼是喜歡,但現在,對田絲絲是出于愛。要不然,不會把自己感到開心的事第一時間與田絲絲分享,也不會每天想着田絲絲,想她吃好住好生活好,想她平安健康快樂過每一天。田絲絲幾乎占據了靳頵珏生活的大部分,而真正的男朋友,說實話,靳頵珏經常遺忘了他的存在。

靳頵珏終于明白為何自己對「回英國」這事如此反感,因為回英國就要面對安東尼,因為回英國就要離開田絲絲。

靳頵珏走到田絲絲身旁,田絲絲正在玩三國志游戲,正投入于趙雲的角色扮演之中。靳頵珏輕輕拍了拍田絲絲的肩,道:「絲絲,我──」

「你真的不要再叫我絲絲了,我不喜歡。」田絲絲突然把控制器用力摔在沙發上,吓了靳頵珏一跳,語氣十分強硬地說:「你和我都是成年人了,就算真有發生過什麽,也可以很成熟理智的解決,何況我們真的沒有發生過什麽。我不需要你負責任,也不想成為你的誰。你如果要說,我不阻止你,但請你不要後悔。而我的态度,已經很明确地告訴你我的答案。我覺得我可以跟你做朋友,但不要試圖沖擊我的底線。」說罷,背對靳頵珏,似乎再提起這事,她便會翻臉。

靳頵珏愣立當場,田絲絲說,她覺得可以跟靳頵珏做朋友,就只能是朋友嗎?靳頵珏突然不知道該怎麽辦,再說下去,是否連朋友都當不成?靳頵珏很疑惑,到底田絲絲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她分不清楚。田絲絲不喜歡她嗎?那個痞子氣的小屁孩不是很黏她的嗎?靳頵珏低下了頭,輕輕地說了句:「對不起。」然後轉身回到樓上去。

忽然覺得鼻頭很酸,眼淚很想流出來。不能哭,不能讓田絲絲看到自己哭靳頵珏需要一個人的時間。

作者有話要說: 別說對不起 別讓我灰了心才說不是故意 我卻無法怪你

別說對不起 別讓我的愛情變得小心翼翼 我卻只能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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