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含前章情節)
“侯爺是作何?試探妾嗎?”
“并非試探,而是真心。”江肆與她對話有些疲憊,嗤笑一聲擺擺手又把話說了回來:“公主就當做是試探吧。”
“無妨。”
她與慕挽辭看似密切,實則就是對立面。
她無法完全相信慕挽辭,慕挽辭亦然。
昨晚還在親密相擁,今晚就…
江肆跺了跺腳腳下的雪,打了個哈欠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似的說道:“我乏了,要去睡了,公主殿下也早些休息。”
江肆拉着慕挽辭走到花園的時候知渺和桑枝都有意避開,此刻看着兩人好似不歡而散才各自走到主子面前去。
走到此處兩人去往各自的卧房背對着身。
江肆本沒多醉,但這會兒吹了風走路有些踉跄。
桑枝一人扶她有些吃力,險些摔倒,慕挽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直奔着江肆而去。
方才江肆的一番話确實惹惱了她,可這會兒若是當做什麽都不知道,慕挽辭心裏不知為何竟然有些過意不去。
她扶在江肆的另一邊,力量卻也并沒有完全壓在她的身上。
走了幾步,江肆才似回過味來,轉頭看向慕挽辭。
而這會兒知渺也跟了過來,想要擡手去碰江肆。
被三人圍住,江肆有些莫名其妙。
尤其左側攙扶她的人還是慕挽辭。
說是試探也好,真心也罷,慕挽辭定然是覺得她沒存什麽好心思,這會兒是在作何?
可她對這樣的觸碰卻不排斥。
桑枝是中庸,如何行事她也習慣了的,可知渺的靠近卻讓她很是不自在。
她下意識甩開桑枝的手,更是把知渺推開,就這樣明晃晃把身體都倚靠在了慕挽辭的身上。
她們的肢體接觸不少,在夢裏甚至還有更過分的,所以這樣的動作并不能讓江肆心猿意馬,甚至…還會生出幾分安心來。
不知道慕挽辭是作何想法,江肆卻靠在她的肩膀上,輕聲的說着:“公主今日留在北院可好?”
總是她去南院找慕挽辭,今日她想任性一回,把人拐到她的卧房裏去。
慕挽辭微微頓住,而後輕點了點頭。
站在後面的知渺一臉困頓,而後又明了了什麽似的,跟在慕挽辭的身側,甚至在兩人進到北院之後,還回到南院去取了慕挽辭的換洗衣物。
這一夜什麽都沒發生,只是江肆抱着慕挽辭睡了一覺。
被縛住手腳的慕挽辭極為不适,心中更是惱怒着自己的沖動。
江肆醒來時,只有她一人。
她努力回想着昨夜之事,記得拉着慕挽辭在雪中嬉鬧,記得她提起馮堯,記得慕挽辭過來攙着她…
然後呢?
怎麽回來的記不得了,只想着,為何慕挽辭會不計前嫌的攙扶她?
今日冰上擊鞠決賽,并沒有太多的時間給她思考,想着想着桑枝便敲響了門,為她沐浴更衣。
江肆也只好把事情放到一邊去。
想不通,就不想,反正慕挽辭這人,也很難讓人想的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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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擊鞠的第一場是靖遠軍對淩上擊鞠隊,靖遠軍毫無懸念的贏了比賽,江肆對自己的技術也有些許的自信,雖然技術并沒有那般娴熟,但她的命中率還是挺高的。
之後的決賽便是靖遠軍對護衛隊。
江肆身穿玄色胡服,騎着黑色馬匹和對面的白衣白馬的馮堯形成鮮明的對比。
兩人騎術均可,只是江肆更善于的在冰上,馮堯努力的樣子頗為滑稽,剛剛看比賽的時候,江肆只注意了馮堯的臉色到還沒想過會如此。
也可能是馮堯在沒對上她之前,并未如此的有勝負欲。
兩個人男乾元準備把球傳給房林,馮堯離的不遠,直接策馬把球搶了過去。
曾作為上京都尉,如今又是忠武将軍,馮堯的能力自然也不可能沒有,不适合在冰面上跑,馮堯便在拿到球的時刻,直接把球射進了球門。
超遠距離射門,讓圍觀的百姓一瞬間沸騰。
上京勳貴,也是天之驕子,接受百姓如此矚目對馮堯來說才是正常。
所以她面容不改,絲毫沒有得意之色,嚴陣以待。
江肆和馮堯四舍五入起來算是情敵,兩人的攻法也大致相同,江肆馬術尚佳,卻也真并未比賽過,因此接球時有些費力,若不是蘇洵和藍韶配合的好,球有好幾次都會從她手裏丢掉。
也好在,拿到球之後她就能進門。
而馮堯因為一意孤行,隊伍則快要散了。
兩個男乾元信任的是房林,又忌憚馮堯的身份,不得已只能把球傳給她,後續的陣型又完全跟不上去,一刻鐘後比分的差距就出來了。
馮堯為人自是驕傲的,見此勝負欲徹底被燃起來,球杖的頂端如偃月一般彎曲回來,将急速滾動的馬球擋住,江肆與之碰到了一處。
手臂相觸,兩人誰也不讓誰。
僵持許久,江肆趁其不備時把球傳給了藍韶,而馮堯後方的兩個乾元距離甚遠,只有房林在側。
江肆策馬到一旁接應藍韶時,回頭一看卻是房林被馮堯的球杖打到。
索性少女靈活,看起來像是只碰了手臂。
比賽不過一刻鐘,此時房林受了傷,結果便已毫無懸念。
“停手。”江肆大喊了一聲,把球杖扔到一旁,和藍韶一塊到了房林的身邊。
馮堯站在一旁,見到江肆過來躬身道歉:“侯爺,下官方才一時手滑所以才…”
馮堯的解釋江肆聽了當聽不到,完全沒心思理她,而是看房林傷的如何。
靖遠軍的小軍醫先一步守在了房林的身側,見二人過來便說:“侯爺,郎将,小人來處理便是。”
藍韶身為靖遠軍的軍醫自然也是有軍銜的,金禦郎将便是她的軍職,所以藍韶手下的軍醫見她都是這般稱呼,旁人皆是慣稱藍軍醫。
軍營之內,軍醫與士兵互不牽扯,為每一位靖遠軍醫治都是理所應當,只是需以江肆蘇洵葉婵等人為先,所以在面對房林之上,小軍醫如此做确最為妥帖。
可人是馮堯這個忠武将軍傷的,房林又是江肆和蘇洵一同看中之人,理當不同。
藍韶看了看房林的傷勢,淡聲拒絕:“不必,我來。”
小軍醫讓出位置,站在藍韶的一旁。
“她傷到了骨頭,不過沒折。”
“處理之後,三個月不許亂動,保證你恢複如常。”藍韶對待房林少有的和善,一邊包紮一邊耐心的囑咐她。
在護衛隊中房林的年紀也算是小的,能夠做的事情有限,饷銀也并不多,所以她日常還會去做些靈活填補家用,乍一聽這話便是連連搖頭:“不可,大人我…我不治了。”
“娘親生病在家,我需要照顧她。”
醫者仁心這話不錯,藍韶平日裏跟個假正經似的,可遇到房林這樣的情況總想着能幫一把是一把。
她并不是因為房林被蘇洵和江肆看重能力,而是看着她骨瘦如柴卻有力的雙手有些動容。
“娘親的事不急,你先把傷口處理了,再帶娘親來侯府後院來找我。”
“我可以幫你娘親醫治。”
“不過,也要收錢,但是你可以在我那裏幫忙還債。”
房林在聽到幫這個字的時候便皺起了眉,藍韶看的出小小年紀的她骨頭卻硬的很。
自尊心也極強。
聽懂了她說的話,房林紅着眼眶扣謝:“房林多謝大人。”
“不必謝我,我只是嘉靖侯的兵,靠她養着,要謝啊你就謝她…”
房林反應極快,不止謝了江肆還把穿着一樣服飾的蘇洵和她的副官都謝了一遍頭磕了又磕,江肆最看不過眼,把她扶了起來。
房林年紀雖小,但也認得嘉靖侯,方才磕頭時便對着她磕的最多,這會兒則更是顧不得受傷的手臂要掙脫開江肆:“侯…侯爺,草民身上不幹淨,別弄髒了您的…”
“哪裏不幹淨了?要說不幹淨,我們剛剛可都在冰上比賽,怕什麽?”
“不用怕,在北境有我給你做主,傷你的人我也不會放過。”
房林紅着眼眶瑟縮的樣子讓江肆看的心裏發緊,也顧不得旁人看她的眼神,便把這話脫口而出。
房林聽聞更是擡眼不安的看了看馮堯。
馮堯自知理虧,見此也未發一言。
這時身後傳來一道氣惱的女聲:“幼齒小兒都傷,這人啊,是得多卑劣!”
衆人皆側目看去,其中就屬馮堯最是不忿。
怒視着替房林說話的那位淩上擊鞠隊蒙面的球頭。
她承認,當時确實氣惱,可也沒想到真的會傷到了房林。
不過就是一介草民,何須如此大動幹戈?
可傷人也是真,馮堯瞪着來人別無他法,最後,也只得把目光投到慕挽辭的身上去,希望她能為自己說上幾句,不至于出現的任何一個人都能說上她幾句。
很可惜,慕挽辭不為所動,只是冷眼旁觀着這一切。
江肆等人的焦急她沒有,蒙面球頭的怒意也沒有。
平淡的看着一切,若不是馮堯特意去看向她,怕是沒人記得慕挽辭就在不遠處。
而馮堯便是抓住了她,脫離人群走到慕挽辭的身邊。
“殿下,方才臣真的只是錯手傷人,還望殿下…切莫要誤會。”
旁人如何看,雖也讓馮堯氣惱,可她最在意的還是慕挽辭的态度。
慕挽辭若覺得她是這等卑劣之人,那就完了。
兩人說話的動靜沒有幾人察覺,尤其是注意力在藍韶和房林身上的江肆沒察覺。
由于原主多疑的原因,江肆的身邊并沒有親衛,所以看重房林,江肆也是有這分心思的,從小養着,總好過其他人。
這會兒見她傷了,自然也焦急幾分。
藍韶的藥塗抹上之後,江肆拍了拍她的頭:“好好養,傷好了之後就進靖遠軍。”
“若是不如從前也沒事,靖遠軍多的是你能做的差事。”
在江肆的安慰下,房林臉上露出一抹腼腆笑意,眼神更是堅定:“好,草民必回報答侯爺,郎将和蘇将軍…”
之後江肆不再打擾藍韶為其醫治,往後退了幾步。
卻不想正好與人撞到一起。
江肆回頭,此人正是替房林說話的蒙面球頭。
“沒想到,嘉靖侯竟還有愛童之心?”
方才嘈雜,江肆沒太聽清楚此人的聲音,這會兒聽了才覺得極為熟悉,那雙眼也明亮的很。
像是在哪見過…
正想着就見此人把面罩扯開一瞬,江肆瞪圓了眼睛,指着她道:“南宮…”
“噓…此番是要把馮堯留在北境,若是被她知道我在這裏,豈不是會連夜出逃?”
“你怎知本侯所想?”
“猜的。”
“我不喜馮堯此人,就如同我不喜慕挽辭。”
“不,是越國上下,我只喜侯爺。”
江肆閉了閉眼,每次以為和南宮媗好好說上幾句的時候,南宮媗總是會如此不正經起來。
她當做沒聽到,轉身想要回府。
鬧至此,比賽已經沒有繼續的必要,卻不想南宮媗也跟着她走。
“馮堯出此錯,侯爺也算是好計謀。”
“就是可惜了那個小乾元,若是手臂真用不了了該如何啊?”
江肆背着身聽她的話,臉是越來越黑。
有意把馮堯留下是真,可讓她傷房林不是!
她扭頭想要反駁,卻先看到慕挽辭朝她走來,身後還跟着馮堯。
被眼尖的南宮媗瞧見,她扭着身子與江肆只在一側,用只有兩人能聽到聲音問她:“侯爺可知,長公主少時曾與馮将軍有過婚約?”
“是嗎?”
江肆雖是疑問,卻一點好奇的樣子都沒有,南宮媗僵住,見江肆不再理她,而是直奔慕挽辭而去。
拉住她的手便往場外走去。
身後還有一個眼巴巴盯着慕挽辭看的馮堯。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