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江肆沒看到馮堯,慕挽辭卻是看到了的,可還是義無反顧的跟江肆走遠。
慕挽辭被江肆拉到了馬車之上,密閉安靜,江肆松開了她的手,坐在另一側,問話擲地有聲:“本侯聽聞,長公主曾和馮将軍有過婚約,可是真的?”
慕挽辭詫異了一瞬,而後據實回答:“是真的。”
至于為何沒有履行婚約,江肆則是以為當初原主非要納慕挽辭為妾而打亂了這些。
更是覺得昨夜所言有理。
她挺直了腰板,又說:“昨夜之話依舊有效,公主可自行決定。”
誰知她說完,慕挽辭的眼眸垂下,不再言語,倒是讓江肆覺得哪裏不對勁了。
慕挽辭沒接話,而是問她:“你知我為何昨夜會去扶你嗎?”
“不知。”江肆茫然的搖了搖頭,她本是也想問的,可又覺得此事甚小,問了也不過是她矯情,卻沒想慕挽辭竟然會問出口來。
也是這一問,讓江肆反應過來,她們之間的關系是多麽奇怪。
她說的出口讓慕挽辭與他人遠走高飛之話,轉頭竟然又拉着慕挽辭進了自己的卧房。
而慕挽辭,也如此奇怪。
會冷漠相對,又會在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上想到她。
“你拉我過來,只為問婚約之事嗎?”
“是,也不全是…”
“你想留下馮堯是真,想把我推給她,也是真。”
江肆聞言一怔,看着慕挽辭嘴角的自嘲之意,竟覺得無地自容。
這樣的心思也不知是何時開始。
或許很早就有,只是她沒察覺,真正展露出來是那日的夢境和問詢。
自那時起她便與慕挽辭生起了隔閡似的,相處當中更是還有恐懼夾雜。
如果之前只是想要和平相處,江肆現下更想要把慕挽辭推遠,或者是她自以為的成全有情人。
猜中江肆心中所想之後,慕挽辭只覺得羞憤至極。
南宮媗與江肆是軍事同盟,她與江肆則更深一些,還有床笫之歡的契約。
除此之外,并無不同。
要真說起來,甚至也不如南宮媗,江肆可以與她同仇敵忾,而她…
始終會被提防,就猶如她也時刻提防江肆,生怕她在什麽時候情緒起伏,對自己會像對待夢裏那般。
囚禁,打壓,極近羞辱…
“好,将來事成那便如侯爺所願。”
“不過,與誰在一起由我自己說了算,你不可幹預。”
“好!”
江肆爽快答應,等到慕挽辭人走遠了之時才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來。
心裏有些發空,卻又說不出是哪裏的問題。
——–
自臘月二十三起,年節氣氛濃郁,江肆之前與藍韶采買的年貨也都在侯府之中布置上了,大紅一片,看着着實喜慶。
馮堯那裏則由蘇洵手下副将裘寒帶着她領略北境風光,走的遠時也不會回到淩上城。
所以這段時間算是江肆在侯府過的最悠閑的時光,甚至連慕挽辭那裏都無需再去,藍韶已經研制出了能夠暫緩兩人信香的藥物,七日之約作廢,除非藍韶一月半月的還研制不出終極解藥兩人才會又在一處。
不過江肆倒是對藍韶有信心,差的那一味藥已經由她的人往回北境了,過年前後的幾日便會到了。
軍務少,閑事也少,江肆每日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在廚房裏面研究吃食,差一點,就差那麽一點她就要把冰淇淋研制出來了。
北境天寒,簡直就是天然的大冰箱,江肆又嘴饞的很,糕點吃膩了便想吃冰淇淋。
只是原材料匮乏,做出來的像是冰沙,多數的時間是她和桑枝在庖廚忙碌,藍韶不忙的時候也會過來。
這一日,她剛剛做出鮮羊奶冰沙想要先嘗嘗,侯府第二個嘴饞之人藍韶就過來了,眼睛盯着她的冰沙看。
長時間接觸下來,江肆也算是清楚了為何藍韶在原文當中出現的次數那麽少,她和原主脾氣不合,不過應和,又天性好玩。
倒是跟她對性,因此兩人都是越發的沒大沒小,倒像是朋友了。
就連蘇洵偶然見到都大為吃驚,她們兩人…倒是自在的很。
江肆見她過來,招招手:“過來,剛剛做好的!”
藍韶也不客氣,反正有這麽一大盆呢,她盛了一碗站在江肆一旁挖着吃。
冰涼甜爽,開口都直冒涼氣,在一旁幫忙卻不吃一口的桑枝見了,感覺身上夠冷了。
而見江肆還要吃一碗的時候連忙阻止:“侯爺,別再吃了,寒氣大傷身。”
“怕什麽?藍韶是醫師她都與我同吃,沒事的!”江肆笑眯眯的說,把碗遞給她。
“桑枝別只看着,你也吃。”
“桑枝還是別吃了,寒涼之物對坤澤中庸不好…”
江肆剛把一大口沙冰放到嘴裏就僵住了,冰的她牙齒都要凍住了,揉了一會兒江肆才說:“為何不能吃?我方才…還給長公主送去了呢!”
“把什麽送給了慕挽辭?怎麽沒有我的份!”
藍韶還未來得及解釋坤澤不宜多吃,也并非全然不能,就聽到門外南宮媗的聲音傳來。
她穿着一身火紅色的襖子,與侯府如今的裝扮倒是十分貼合,手裏還拿着長鞭,倨傲的站在門口繼續問江肆:“有東西竟會私藏,南府就不這麽不值得你嘉靖侯登門?”
前幾日,南宮媗發來了請帖,她在城中買了一套宅子,商人南氏便是她如今的名頭,還不知道用了什麽特殊的藥物,把自己僞裝成了乾元。
江肆只送了賀禮,人沒去。
她忙着買年貨和研制冰淇淋,又知道那宅子南宮媗也不能常住,去與不去的,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可現在被人看到了還沒送去就說不過去了。
江肆指了指竈臺旁的一大桶說道:“郡主喜歡就叫人把這些都擡走,下次我若是做了也可以喊你。”
“誰稀罕這玩意,我不過是…”南宮媗吃味了,可說着說着又住了嘴,該說的不該說的她都說過,江肆就跟個木魚腦袋似的,完全不接茬。
在這般繼續,只會顯得她更不值錢。
她輕了輕嗓子說道:“我不過是說句玩笑。”
“今次過來是告訴你,我這便要回南涼都城了,再見怕是要在平津了。”
“哦,那好,那趕緊嘗一嘗,回了南涼怕是就吃不到了。”江肆說着便讓桑枝去盛一碗遞給南宮媗。
作為江肆的婢女,桑枝自然不會忤逆,拿着一碗冰沙便到了南宮媗面前。
這倒是讓南宮媗為難起來,方才她不過是因為慕挽辭有才氣不過說這句話的,可她并不想吃啊!
北境的冬天已經夠冷了,她需要穿兩件襖子才行,哪裏還吃得下這麽涼的東西?
南宮媗不情願的看着江肆,甚至就連藍韶都放下了碗筷看着她。
吃了幾口的江肆這才回過神,看看盯着她的兩人:“怎麽?”
“有什麽不對的嗎?”
她好心把自己做了一整日的冰沙分給南宮媗吃,這待客之道,應該也還算是可以的吧?
南宮媗沒回答她,而是默默的接過了桑枝碗裏的冰沙。
等她開始吃了,藍韶才悄聲的對江肆說:“中庸與坤澤本就體寒,未婚之人吃寒涼食物皆會不好,坤澤尤甚。”
這句坤澤尤甚不免讓江肆想起了給慕挽辭送去的那碗,便問藍韶:“那…長公主吃了沒什麽吧?”
“長公主殿下她…”
“吃的少了也無妨。”
“桑枝也是如此,不過我看南宮郡主不是,她生在南涼,對北境的氣候本就不适,若是吃了寒食會不大舒服。”
“那你方才為何不說?”
“我怕侯爺沒面子。”
好在南宮媗本就不喜,桑枝盛的也不算多,沒吃幾口江肆碗裏的見了底,便說了離開此地。
南宮媗如釋重負,江肆看了不免有些愧疚,回頭想問藍韶有何法子,就見藍月踉踉跄跄端來了驅寒湯。
江肆想說藍韶有遠見,可又覺得不對,她哪裏就知道南宮媗會過來了?
“侯爺近日一直研究寒食,就算是乾元也該喝些驅寒湯了。”
“哦。”
江肆接過,還未等喝,便讓桑枝去給南院送去兩碗。
雖說藍韶說了慕挽辭可以吃些,江肆覺得還是保險一些為好。
她與慕挽辭這些日子甚少見面,可日常關心也還是有的。
藍韶知道內情,含笑的看着江肆。
江肆不明所以,倒是南宮媗又打翻了醋壇子。
她走到江肆面前,扯着她的衣襟,不甘心的說:“侯爺,媗這便要回南涼,若是想念北境美食,可如何是好?”
江肆回答的絲毫沒有情緒:“北境食物偏寒,你最不喜嚴寒,嘴饞也吃不得。”
“侯爺可是心疼媗?”
江肆這話本是據實說來,卻不料南宮媗關注點在別處,這句話不止把江肆說懵了,就連藍韶以及門口等待的許吉等人也懵了。
許吉對待江肆雖然沒有之前的黑臉,但也說不上好看,這會兒見自家郡主如此,更是氣惱的很。
他走上前,躬身說道:“郡主,時辰到了,該出發了。”
南宮媗對待江肆如何溫柔,便對屬下如何狠厲,她臉色一瞬變的陰沉,訓斥道:“本郡主與侯爺說話,哪有你摻和的份?”
許吉一噎,低下頭不敢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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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媗走後幾日便是除夕,家家張燈結彩,侯府也不例外。
最有興致的人是江肆,她帶着藍韶劉金幾乎把整個侯府的燈籠都挂了起來。
就連南院也不例外,江肆親自過去挂。
與慕挽辭上次相見已經過了半月之久,沒了七日之約她們看起來毫無交集,可實際上…
慕挽辭知道她喜歡銅火鍋,前些日子讓知渺給送到了北院來。
江肆不願收,說辭慕挽辭也準備好了,她在上京帶了不少過來。
這便也就…沒了不收的理由。
所以送各種好吃的,也成了江肆常做的事情。
兩人雖不在一處,但這些時日的餐食卻是相差無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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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挽辭幾日未出門,不是看書就是品茶,這日一早什麽都還未做,就被江肆等人挂燈籠的聲音吵到了,她喚來知渺:“外面發生何事?”
知渺不知道她與江肆之間怎麽了,卻總覺得不對勁,支支吾吾的說着:“是…是侯爺,她正在在外挂燈籠。”
“說殿下第一次在外過除夕,年節的氣氛不可少。”
慕挽辭眉毛輕挑:“當真是侯爺所言?”
“是,方才奴婢去小廚房的時候聽到侯爺親口所言。”
“本宮知曉了。”
說罷,慕挽辭的走到的窗邊看着外面忙碌的身影,果然是…要把她推給馮堯的嘉靖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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