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侯爺,往左邊一些,對對…就是這,別動!”

江肆登高挂着燈籠,藍韶一句句的指導,這要是旁人看了,定然會瞪圓了眼睛。

暴躁易怒反複無常的嘉靖侯不在了,可也不該是讓人随意指揮的呀!

除了指揮的藍韶,在場的人還有桑枝劉金等人,一個個皆是大氣都不敢出一下,低着頭當做什麽都看不到聽不到的樣子。

嘉靖侯想要體會民生,可這些事情也不至于這般親自做。

兩人已經合作挂了半天的燈籠,這裏已經是最後一站,挂好了之後,江肆從凳子上下來,想了想又對藍韶說:“還剩幾個燈籠,去你家挂起來!”

這下衆人更是大跌眼鏡,就是藍韶都覺得有些不妥。

卻又不知道怎麽拒絕。

她看的出,江肆是真的喜歡挂燈籠貼對聯的,猶豫着要不要同意時,江肆又說話了:“雖說今年除夕你在侯府,可自己家裏還是要布置的,不然算什麽過年。”

江肆過往都是一個人過年,此番如此熱鬧的年還是讓她很向往的,對布置藍韶的宅院也興致勃勃,她一直不停的說,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站着的慕挽辭和知渺。

藍韶輕咳了幾聲,見江肆還沒有反應也不再管她,而是躬着身向慕挽辭行禮:“屬下見過長公主殿下,知渺姑娘。”

藍韶算是整個侯府裏面與慕挽辭最熟悉的人,中毒只是也是極為感謝她的,所以對她也頗為友善,勾唇淺笑着點頭。

而反應過來的江肆正好看到就是這一幕,只是她轉過來時慕挽辭收了笑容,一臉冷淡。

江肆也不知道該作何表情。

擊鞠比賽之後還是她第一次與慕挽辭碰面。

今日來挂燈籠前,她也想過會不會見到慕挽辭,如果見到了就要很自然的打招呼,可這發冷的臉色,讓她有些無所适從。

撇着嘴開口:“見過長公主殿下。”

“明日除夕,臣來挂燈籠。”

“侯爺好興致。”慕挽辭皮笑肉不笑的說着,江肆知她嘲諷之意,也不當回事,大大方方的說着:“明日除夕,自然要熱鬧些。”

“府中哪裏都張燈結彩,怎能把南院除去?”

江肆眼中帶笑,正如知渺說的一樣,她心裏挂着在南院的她。

慕挽辭淺淺的笑了一笑,被江肆瞧見之後笑容也更大了一些。

不管如何,江肆與她,能和平相處最好。

——

除夕夜宴,唯一遺憾之事便是需要巡城的蘇洵只來侯府站了站腳便離開了。

而熱鬧的是江肆讓人把房林請來了,也讓藍韶把藍月也帶了過來。

兩人的年紀相差是最小了,藍月過了年十歲,房林十六歲。

江肆本以為能玩到一起去的兩個人卻沒玩到一起去,一樣寡言,且沒有共同話題。

蘇洵來的一趟房林的視線都放在她的身上,能看的到小小年紀的她滿眼崇拜,被江肆請到府中一塊過年靖遠軍都尉郎将也讓房林向往。

藍月則不同了些,她的眼裏只有藍韶。

乖巧的坐在藍韶身邊,藍韶喂給她什麽她便吃什麽。

江肆與衆将士喝酒言歡之後,便把視線放在了小小的藍月身上。

之前幾次見到這小丫頭都扭捏的很,送了東西就走,絲毫不讓她多看兩眼。

這會兒江肆笑看着她,也把她看的害羞。

倒是藍韶心情不錯,主上喜歡自己的徒弟,這可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她把藍月抱在懷裏,小聲的說:“去給侯爺敬酒。”

藍月一瞬紅了眼眶看,小手無措的捏住藍韶的衣袖,不願意去。

藍韶在心裏嘆了口氣,倒也不是她要強迫藍月,或者拿她有意迎合藍月,而是…

救下藍月時,第一個發現她的人是江肆。

若非如此,藍韶也未必能夠把人給救下來。

藍月是曾經的江肆…少有的恻隐之心,只是黑着的臉也還是把藍月吓的夠嗆,一見她便恨不得馬上離去。

藍韶哄了半天的藍月,才把她說動。

小小的人拿着酒杯膽怯的往江肆的身邊走過去。

作為一方軍候,嘉靖侯之威名北境盡知,江肆對待房林再友善也難掩她心中的敬畏。

見藍月舉着杯敬酒,房林瞪圓了眼睛。

見嘉靖侯笑眯眯的與她碰杯更是差點把下巴驚掉了。

眼神太過明顯,江肆喝完酒便掃到了房林的臉上,見她驚懼,卻是笑了笑,又斟酒讓房林也過來。

這樣的舉動或許在旁人眼前十分怪異。

可江肆卻是知道,多少年後藍月會站到慕挽辭的那邊,金釵之毒出自她手。

房林會是那個舍命救下原身之人。

所以這一次,她不想死,也不想讓房林再替她死了。

而坐在她身側的慕挽辭正是那個最為好奇之人,她猶豫許久,等房林和藍月回到座位之後才發問:“侯爺很喜歡小孩子嗎?”

問完,慕挽辭有一瞬的後悔。

席間吵吵鬧鬧,她甚至希望江肆沒聽到她的問詢。

而也巧了,此時正好有位郎将過來給江肆敬酒,他曾是程璞手下的心腹,程璞去淮城前夕特意留他在淩上城,助江肆一臂之力。

淮城之役有參與,更是佩服江肆。

“侯爺,俺敬你一杯!”

程璞的手下與他一般,長得粗犷不拘小節,嗓門極大。

江肆便只聽到慕挽辭說了一句話,具體說了什麽沒聽清楚,喝完酒後她轉過頭問慕挽辭:“方才公主可是問話了?”

“并無,侯爺聽岔了。”慕挽辭矢口否認,且轉移話題的說着:“聽說今夜淩上河有煙花,可是真的?”

“是真的,不過要等馮将軍等人歸來再去。”

馮堯前幾日便來信,定在除夕之夜回到淩上城,江肆若是不等她,顯得有些太不把人當回事了,這完全沒必要。

而聽了江肆這番說辭的慕挽辭,顯然少了許多興致,之後在沒提及煙花的事情。

約摸半個時辰後,馮堯和裘寒等人歸來。

馮堯穿着大氅,把雪花都帶進了不少,見到慕挽辭的時候甚至還愣了愣神才躬身行禮:“臣見過長公主,見過嘉靖侯。”

若是只有三人在,江肆倒不會覺得什麽。

只是宴席上的将士們聽了卻是有些不悅。

在北境,最大的便是嘉靖侯!

不過江肆沒有任何的反應,衆将士們只能把目光放到了馮堯的身上,有幾個甚至眼神交流了許久,馮堯坐下時一股腦的全過去敬酒。

冠冕堂皇的話他們也是會說,馮堯想拒絕也沒辦法拒絕。

等到要去淩上河之時,馮堯已經酩酊大醉,将士們卻是絲毫不影響什麽。

“劉金,安排人把馮将軍送到客房去,本侯與長公主還有衆将士去看煙花。”

除夕夜在淩上河放煙花是淩上城特有的節目,除此之外甚至還會有百姓來擺攤。

年節之前沒賣出去的東西,有可能會在今日銷售一空。

來到河邊,江肆便與将士們分開,跟在身邊的人只有慕挽辭知渺衛念,還有藍韶帶着藍月。

房林江肆倒也想帶來,只是她腿上未愈,不宜出門。

河邊熱鬧非凡,知渺那活潑的性子似又被打開了,在慕挽辭的身邊小聲念叨:“殿下,那邊有買脂粉的。”

知渺看美,看到這些總是想要往臉上塗,慕挽辭見狀笑着點頭:“你去買些吧,可一定要注意安全。”

“是!”應聲後知渺便撒着歡跑了,好在不遠,幾人轉來轉去也不過就是十幾米遠。

人多又嘈雜,慕挽辭和江肆走的不遠不近,也從未說話。

藍韶有些看不過眼,走到江肆身邊問:“你不為長公主買些脂粉嗎?”

江肆一怔,這她倒是沒想過,看了看在脂粉攤上挑挑揀揀的知渺說道:“知渺不是在替她買嗎?”

言下之意便是,何須用我。

藍韶無奈的嘆口氣,看她的眼神像是她沒救了一般,之後便帶着藍月去看燈籠了。

江肆落後了幾步,滿臉困惑。

藍韶對待她和慕挽辭之前的事情,就格外上心呢?

莫不是,她也穿書了?

江肆搖搖頭,這種念頭可以有,但可能性極小。

被藍韶抛棄,江肆只能與慕挽辭隔着幾寸的距離漫無目的逛着。

煙花要在子時準時開始,這會兒還差了一刻鐘,後來江肆逛的累了,走走停停的開始跟在慕挽辭的身後。

除夕夜冷,誰人都穿的不少,江肆走神的功夫就感覺一個軟軟乎乎的什麽東西砸在了她的胸口上。

低頭看去的時候,發現這個人正是慕挽辭。

煙花即将開始,人流更多,甚至前方都有些亂作一團了。

“無事吧?”她輕聲的問慕挽辭,慕挽辭抿唇搖頭,試圖從她的身上離開,可這會兒狀況更亂,煙花炸開的一刻,江肆好像聽到了馬蹄聲至地面而起,震耳欲聾。

不多時,她看到了靖遠軍的旗幟,為首的人正是蘇洵。

目的并非是此處,只是回到侯府畢竟此路。

人群雜亂也是因為要給靖遠軍開路。

隊伍疾行而過,江肆看了一眼剛剛盛發的煙花,低頭對慕挽辭說:“公主,這煙花怕是看不上了。”

如此看來必定是有大事,此處人多又眼雜,定然是不能再次報告軍情。

一行人回到侯府,門口正是等着的蘇洵。

淩上河邊蘇洵是看到江肆了的,百姓歡呼新年,自然不能在那時下馬,便在侯府等着。

江肆撩開帏簾時,蘇洵正翻身下馬,她身後的靖遠軍将士們也同她一起,齊刷刷的跪在還未下馬車的江肆面前。

“屬下參見侯爺,北境加急軍報,巍城已破…!”

抱歉稍微晚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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