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3章 在臺下,你是我的
都過很長時間了,季厭還在心裏咂摸周離榛說的他可太會談戀愛了,還要他把以前說的假話變成真話,再給他一次。
以前都是計劃,那些“談戀愛”的招數都是季厭從書上,電影裏還有身邊的朋友身上學的,他利用欺騙周離榛,所有的靠近都帶着目的性,感情應該是純粹幹淨的,但到了後來,他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在演戲。
他每次靠近周離榛的時候,心裏是喜歡的,每次更靠近周離榛一分,心裏的喜歡就更多一分。
那些陌生的情緒,一開始都被掩藏在帶着醜陋面具的計劃之下,季厭後來才明白。
等他真正離開瘋人院之後,面具沒了,目的沒了,關于周離榛的一切,生生在季厭心髒上鑿出了個空洞,心髒是空的,人也就空了。
他甚至不敢深想離開周離榛後,自己的那些異常的根源到底是因為什麽。
失眠,分不清是夢是醒,每次夢到以前的周離榛,周離榛對他的每一點好,都像是在他臉上扇巴掌——
審判者一樣,指着季厭鼻子大罵:季厭你看,你騙的就是這麽好的周醫生,你值得他這麽對你嗎?你個騙子,自私自利的東西。
周離榛說再來一次的時候,季厭清楚聽見自己心口空洞裏有聲音在響,是被溫熱的東西在一點點填滿,溫熱的來源在周離榛身上。
上一次是欺騙,感情不幹淨,那就好好再來一次,用最幹淨純粹的方式。
當季厭還在想,談戀愛的第一步應該做什麽的時候,周離榛壓根兒沒給他多少有足夠氧氣呼吸的時間。
他們倆有身體磨合的基礎,周離榛看起來并不想一步步按部就班來。
季厭終于可以呼吸的那刻還在想,算了,反正談戀愛根本沒有什麽标準模板可用,因為他跟周離榛的感覺是一樣的,他也根本不想等。
以前兩個人的所有相處都在醫院裏,經常是偷偷摸摸的,偷偷摸摸就意味着時間有限,就像偷情一樣,總擔心被人看見或者發現,現在不一樣了。
季厭嘴唇幾乎沒歇過,本來就敏感,最後磨腫了,寧子瑜說了一會兒過來給他們送票,晚上他們還要去看音樂會,都忍着沒到最後。
寧子瑜4點過來給他們送票,季厭推開明顯已經聽到門鈴但還無動于衷專心眼下事兒的周離榛,擦了擦嘴角的水漬,調整好呼吸後才從床上爬起來去開門。
季厭走了兩步回頭看,周離榛還保持跪在床上的姿勢,眼睛直勾勾盯着他,裏面有沒盡興的火,還有被門鈴打斷的不爽,無聲地催促他快點兒回來。
寧子瑜看一眼季厭的嘴唇就知道他這麽久不開門是怎麽回事兒了,笑得一臉暧昧,把票拿給他,用肩膀撞撞季厭胳膊:“你跟周醫生夠激烈的啊,晚上還能去看音樂會嗎?”
“什麽激烈?”季厭假裝聽不懂,但耳根子都紅了。
“你嘴都腫了,”寧子瑜用手指了指季厭,“好像一碰就要破。”
季厭伸出舌頭舔了舔:“我以前可沒說過你跟南哥。”
“那是因為我倆知道你是光棍兒一個,所以不想在你面前刺激你。”
季厭很想翻個白眼兒:“你倆刺激得還少?光在我面前親就不知道多少回了。”
“有嗎?我怎麽不記得了,”寧子瑜笑,瞄到周離榛往外走的身影,跟季厭說了句拜拜後轉身就走,還不忘再加一嘴,“你倆繼續玩兒。”
周離榛出來的時候,寧子瑜已經跑沒影兒了,季厭往走廊上看了眼,嘀咕一句:“誰玩兒了。”
他倆雖然在門口嘀嘀咕咕說話,但周離榛都聽見了,房門一關,周離榛擡着季厭下巴看他嘴唇:“讓我看看,嘴唇是不是要破了。”
“破不了,”季厭呼着熱氣,“哪那麽容易破。”
“我看也是,沒破就再親會兒。”周離榛說着,又吻了下去。
兩個人腿絆着腿,歪歪扭扭一起去了浴室,季厭對着浴室鏡子照了半天,手在唇上一碰,麻裏還帶着隐隐的疼,剛剛沒要破,現在是真要破了,周離榛用牙尖磨他來着。
“這回真腫了。”季厭又碰了下,疼得他嘶了口涼氣。
周離榛從後面抱着季厭,掌心拖着季厭下巴對着鏡子左右照照:“讓我看看,嗯,好像是有點兒腫,很紅。”
季厭發現了,周離榛特別喜歡從身後抱他,兩個手臂往前一環一圈,就能把他整個人箍在懷裏,前後左右都沒有可退的空隙,這個姿勢是完全的包裹跟掌控占有。
季厭後背完全靠着周離榛,浴室鏡子上還有水珠,兩個人在鏡子裏對視。
季厭的注意力從唇上轉移到周離榛身上,周離榛就在鏡子裏,就在他身後站着,他能聽到周離榛的心跳,能聞到周離榛身上的味道,他能感覺到自己心口在發熱,那裏有話要說。
“周醫生。”
“嗯?”周離榛看着鏡子裏的季厭,等着他後面的話。
“這段時間,我很想你,特別特別特別想,做夢想,醒着想,一開始穿着你衣服才能睡,後來穿着衣服也不管用了,我明明很想,又不敢多想,害怕想你,但我控制不住自己。”
季厭說了很多聲想,他不用等周離榛回應,就只是想說給他聽,閉着眼動了動脖子,臉貼着周離榛的下巴,像動物撫慰配偶一樣。
以前看動物世界的時候,季厭不明白動物求偶時為什麽總是喜歡彼此厮磨,叼對方的脖子,用牙齒咬,用爪子去撥弄對方的毛發,脖頸身體纏在一起。
現在他懂了,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就是會想靠近他,而且怎麽靠近都覺得還不夠,想跟周離榛貼在一起,想用牙咬他,耳朵,脖子,下巴……
這些動作,都是生理上不受控制的反應,他喜歡得不得了。
周離榛給了季厭很兇烈的回應,季厭嘴唇到底還是被磨破了,他們都嘗到關于想念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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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一直拉着窗簾,季厭不知道外面下雪了,周離榛扯開窗簾的時候,大片大片棉絨絨的雪花輕舞着揚在玻璃窗上,季厭手指隔着玻璃摸外面的雪。
天空灰蒙蒙的,整個世界都成了白色,音樂會晚上7點半才開始,季厭把自己跟周離榛裹好,拉着他出了酒店。
市政鏟雪車一輛輛早早停在路邊等着雪停,人行道上已經積了薄薄一層雪,踩上去咯吱咯吱響。
季厭牽着周離榛的手,專門挑沒人踩過的雪路上走,步子邁得大一步小一步,好幾次腳下打滑,摔在周離榛身上,周離榛站得穩當,任由他随心在雪地裏玩兒。
季厭其實挺怕冷的,現在的溫度不比昨晚高,但他身體裏完全沒有昨晚的冷意,帽子上肩膀上落了雪,拍一拍就繼續。
兩個人沒有目的地,就在雪裏走,季厭想到什麽都跟周離榛說,很簡單的一個回憶,也能逗得兩個人咯咯笑半天。
雪沫吹進季厭脖子裏,涼得季厭縮着身體,把頭湊到周離榛身邊,讓他拍掉脖子裏的雪,周離榛兜裏裝的紙巾都用完了,怕他着涼,但看季厭玩得那麽開心,也沒掃他興非要他回去,路過便利店,進去買了把傘。
路邊綠化帶的冬青樹上都是完整的白雪,周離榛團了個小雪球,季厭眼疾手快,也團了個雪球,直接砸在周離榛身上。
雪大,路上行人不多,兩個男人起了個頭就開始打雪仗。
周離榛避開季厭的臉跟頭,往他羽絨服上砸,季厭嫌用傘去擋很麻煩,而且影響他團雪球的速度,直接把傘放在冬青樹上,放開了玩兒。
季厭人菜瘾大,雪球團得快,但扔得沒什麽準頭兒,基本上都扔地上了。
打夠了雪仗,季厭捏着小雪球玩兒,捏着捏着手裏的雪球成了冰坨坨,雪化了一層,冰涼的雪水順着掌心流到手腕上,冷得他又是一哆嗦。
周離榛把他手裏的冰坨坨拿走,捂着季厭手使勁兒搓:“玩兒夠了嗎?”
季厭拍掉周離榛肩頭上的雪:“冷,我們回去吧。”
周離榛穿得衣服明明比季厭少,但他的手卻一直比季厭熱乎,攥着季厭,把他的手揣在自己兜裏。
兩個人往酒店走,走了幾十米想起來傘沒帶,又折回去拿。
也不知道是誰先起的頭,握着傘開始傻樂,一個傳染倆,路人都在看他們。
回酒店換了幹衣服,又去附近吃了晚飯,快到時間了才一起去大劇院。
兩個人的位置很靠前,季厭還是戴着帽子口罩,只把圍巾摘了,疊好放在座椅扶手上,中間還被同排進場的觀衆踩掉了,周離榛把圍巾撿起來,放在自己腰後靠着。
那個觀衆說了聲抱歉,一個頓步,扭頭多看了戴口罩的季厭一眼,指着他想說什麽,但沒開口呢,就被同伴給拽走了。
周離榛看了眼還在往這頭瞟的男人,小聲說:“他好像認出你來了。”
季厭把口罩往上拉了拉:“捂這麽嚴實也能認出來嗎?”
周離榛點點頭:“我家季厭,每一點都很有辨識度。”
那兩個觀衆隔他們十幾個座位,很快就走遠了。
票上有他們樂團的大合影,還沒開場,季厭拿着票,一一給周離榛介紹大合影上的人:“這是子瑜,這是晁南,他倆是拉大提琴的,七哥是指揮,燕子不在合影上,她是幕後造型團隊的,他們四個你見過了,這個是我們團長,這個小五,小五年紀最小,他是短笛,這是……”
周離榛認真聽着,季厭指到一個陌生面孔上,停頓了半天:“這個……”
他叫不出名字,把票拿近了,但左看右看還是不認識,他猜到可能是新加入樂團的人。
昨天他雖然看了一場,但臺上人太多,他不是每個人都注意到了。
曾經無比熟悉的團隊,陌生的面孔提醒着季厭,他離開的這段時間,真的錯過了很多很多,說不失落是假的。
音樂會就要開場了,樂團的人陸陸續續進場,票上大合影裏還有很多人沒給周離榛介紹,季厭捏着票不再說話,周離榛握着季厭的手,搭在自己腿上。
“沒關系,”周離榛說,“等你回樂團後就能認識了。”
季厭鼻子裏“嗯”了一聲,周離榛食指在季厭手背上撓了撓,季厭手癢癢,被周離榛撓笑了。
季厭的失落情緒沒持續多久,他能感覺到,周離榛沒看臺上,他一直在看他,季厭微微側了側身體,小聲問:“一直看我,你在想什麽?”
觀衆席燈光暗了下去,季厭的臉隐沒在黑暗裏,同時摘了臉上的口罩,兩個人靠得近,周離榛看着季厭鼻梁上的陰影,嘴唇突然貼上季厭的耳朵,在大庭廣衆之下,用只有季厭能聽到的聲音說着情話。
“我在想,很多人都見過你在舞臺上的樣子,光亮,迷人,魅力四射,但只有我見過你在臺下、黑暗裏、關上門、不穿衣服的模樣。”
“季厭,臺上的你是很多人的目光焦點,但在臺下,你是我的。”
【作者有話說】
來了寶子們,過年這幾天實在是太忙了,每天都有推不了的飯局,更新頻率不變,就是會晚一點,有可能在後半夜,寶子們可以第二天早上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