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9章 榛榛叫的不一樣

盒子沉甸甸的,裏面裝的是周離榛的秘密,被藏了這麽多年,終于窺見了那處渴望已久的天光源頭。

季厭一遍遍翻着那些門票,從他18歲進入樂團的第一場演出開始,一直到他被季林風關進瘋人院之前,中間七年多的演出,從國內到國外,再到世界巡演,周離榛所有的票都有。

再看周離榛在門票後寫的那些字,季厭一條條看,在心裏一條條反駁。

18歲,他已經是成年人了,不小了,也不是小男孩兒。

24歲跟18歲,只不過差了6年而已。

而且,他不喜歡女人,為什麽周離榛會有這樣的誤會?

周離榛給他寫過信,但他沒給周離榛回過信。

還有,如果綁架不犯法的話,他想怎麽樣?

儲物盒已經拆了,周離榛的秘密被撬開一條裂縫,季厭不笨,站在周離榛的視角裏,從八年前開始推演,一件一件的連鎖事件,讓他重新把遇見周離榛後的一切都從頭到尾捋了一遍。

在310病房裏,季厭以為的第一面,其實是周離榛世界裏跟他的第八年。

周離榛當初會來安康醫院,是巧合嗎?

這個問題好像都不用想,哪有那麽巧的事?

當初他厭惡瘋人院裏的一切,包括新的主治醫生周離榛,但他卻很明顯能感覺出來,周離榛是不一樣的,他處處都護着他,不是敷衍,沒有目的。

護工欺負他,周離榛把護工的手指杵進了防護網裏給他出氣,也在震懾。

每天的早安晚安,周離榛幾乎不離開他的病房,辦公寫病歷也都在他的病房裏,耐心引導他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在周離榛之前,只要有醫生跟護士在的時候,除非是藥物或者鎮定劑的作用,不然季厭會十分害怕睡着之後的事,但周離榛在他身邊,他睡得很踏實。

還有,每天兩次的藥也變成了一天一次,而且周離榛要他只有他在的時候才能吃藥,每一次周離榛都是先從護士手裏接過藥,再遞給他吃。

奇怪的是,以前他只要吃過那些藥,整個人都會變得昏昏沉沉分不清東西南北白或黑,但周離榛遞給他的藥,那些不良反應都慢慢減輕了。

那些季厭曾經在心裏産生過疑惑但又找不到頭緒,被他忽略掉的問題,現在都有了一個明确的指向結果。

周離榛就是為了他,才去的安康醫院。

周離榛每次給他拿藥的時候,手指從下往上旋轉像翻花兒一樣,當時他就覺得,周離榛像在變魔術。

那個手法……那個手法……

那個手法跟陽陽給他變魔術玫瑰花一模一樣。

周離榛就是在給他變魔術,他從護士手裏接過去,再轉身給他的時候,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偷偷換了藥。

那些不是精神類藥物,大概率還是對他身體有益的東西。

所有的一切都不只是出于醫生的責任,而是因為他是周離榛,在臺下看了季厭七年的周離榛。

季厭在9樓走廊上碰到了剛治療結束被護士帶着離開的詩人,他臉上的絡腮胡刮了,頭發剪了,身上的衣服也比之前幹淨整潔了很多,眼神裏少了肆無忌憚帶着不明深意的打量,看起來溫和了不少。

但季厭第一反應還是後退,他想離詩人遠一點,詩人也看見季厭了,上前跟他打招呼。

就在季厭想起詩人的老毛病,想高呼一聲“精神自由”的時候,詩人先說了句“你好,是來找周醫生的嗎?”

他還主動指了指治療室大門:“周醫生在裏面。”

季厭愣了下,反應過來後回了一句:“謝謝。”

“我記得你。”詩人又說,“住在我隔壁,310的病人。”

季厭說了聲是,他沒解釋什麽,只是點點頭:“之前我确實是在310。”

“你是周醫生的愛人吧?”

季厭驚訝:“你知道?”

詩人笑:“跟周醫生聊天的時候,他跟我提過。”

季厭也笑着大大方方承認了:“對,我是他愛人。”

下午的治療安排已經結束了,周離榛整理好白天的病歷信息就帶着季厭回了家,回去路上兩個人先去了趟超市,買了季厭中午在食堂裏說的想吃的菜。

排骨,鲈魚,蝦,蘆筍,季厭又加了很多周離榛跟樂谷冬愛吃的菜。

買完了菜,季厭拉着周離榛直奔零食貨架,一直往推車裏放各種榛子口味的東西。

榛子味兒巧克力,榛子味兒餅幹,榛子味兒蛋糕……看到任何榛子味兒的東西都往裏塞。

周離榛往滿滿榛子味兒零食的購物車裏看了眼,扯了扯還認真搜索貨架上榛子味兒零食的季厭:“這麽多榛子,吃得下嗎?”

“吃得下。”季厭又精準鎖定前面糖果貨架最下面一排,跑過去拿了包榛子味兒牛軋糖,蹲在地上沖周離榛晃了晃。

周離榛推着車過去,季厭把牛軋糖扔進購物車裏:“吃不下我可以慢慢吃,以後我們的時間長着呢。”

周離榛從安康醫院出來後,一直關注季厭的情緒,下午在給病人治療的時候就後悔了,他就該把季厭先送回家,現在看季厭興致那麽高也放心了不少。

兩個人到家後發現樂谷冬不在家,車庫裏的車也少了一輛,周離榛給她打了個電話,開在免提上。

樂谷冬閑不住,晚上約了朋友一起吃飯,護工跟她一起去的,那頭玩得正開心,周離榛問她在哪裏聚會,幾點結束,結束後去接她。

樂谷冬說不用,護工會開車,她們就是開車出門的。

季厭也湊到手機旁邊,提醒她別玩兒太晚,也不能喝酒,她的腿還需要好好注意才行。

樂谷冬笑呵呵跟季厭保證不會喝酒,不會玩到太晚,她又說了幾句,不過不是跟季厭說,話音有點兒遠了,大概是在跟朋友炫耀,說提醒她別喝酒的是兒子的男朋友,還說了一句特別特別帥。

有人問她要照片,她說一會兒拿給她們看,挂電話前,樂谷冬讓他們不用擔心,還說讓他倆好好過二人世界。

晚飯季厭試圖掌勺但以失敗告終,處理好的蝦一倒進鍋裏就跳出來兩個,油點子蹦出來底下的火苗往上竄了竄,季厭大腦快速轉動,自動搜索以前在視頻上刷到的廚房失火怎麽自救,但結果還沒搜出來,人已經躲周離榛身邊去了,手裏還攥着鍋鏟跟鍋蓋。

周離榛接了鍋鏟,穩穩走上前繼續炒菜,季厭也不争了,乖乖在旁邊打下手,看着周離榛有條不紊加料加鹽,嘴裏還嘟囔,不知道為什麽廚房裏的東西在周離榛手裏就那麽老實,到了他手裏就上蹿下跳。

“本來還想給你做頓飯。”季厭往前站了站,“你教我吧。”

“想學?”周離榛回頭看他一眼。

“想學。”季厭點點頭。

“想學要交學費。”

“怎麽交?”

周離榛蓋上鍋蓋,轉身認真看着他:“想看你穿那些衣服。”

“哪些衣服?”季厭一時沒明白。

周離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上面有光點在閃:“你在醫院裏買的,我不讓你穿的那些。”

那些衣服季厭還放在原來住的地方,過年這段時間太忙了,他這兩天正準備去收拾。

要不是周離榛提醒,季厭都快忘了那些騷衣服。

“可以再買新的,”季厭用膝蓋頂了頂周離榛,聲音黏黏糊糊的,“周醫生幫我挑啊。”

晚飯後周離榛坐在沙發上,抱着手機在網上挑衣服,有合适季厭尺碼的都搜刮一遍下了單,還特別正經地征求季厭的建議,指着一件蕾絲襯衫問:“這種布料穿在身上,會不會不舒服?”

季厭瞥一眼,來了一句靈魂拷問:“你買這些衣服,是奔着讓我穿得舒服點去的嗎?”

周離榛果斷下單:“有道理,用途重點不在穿出門,只能穿在床上。”

“只能穿給我看。”他又補充一句,“還有這件,這件後背開衩到……”

聽到開門聲,季厭知道是樂谷冬回來了,趕緊捂住周離榛的嘴,讓他不要再說了,還把他手機抽走了,揣進自己兜裏。

樂谷冬看他倆在沙發上慌慌張張又是捂嘴又是藏東西,以為自己回來的時候不對,打擾了小年輕的好事,打了個哈欠,裝着自己很累了,跟兩個人說了句晚安,讓護工推自己回了房間。

“完了,”季厭一仰頭躺在周離榛腿上,“在樂阿姨眼裏,咱倆屬于沒羞沒臊,縱欲過度。”

“過度了嗎?”周離榛直接抱起季厭上樓,“要不要再買點東西補一補身體?”

“……我看行。”

周離榛洗澡的時候,季厭推開門,光溜溜也進去了。

浴室裏都是水汽,季厭從身後抱住周離榛,臉貼着他濕漉漉的後背,熱水澆下來像場小型地震,水珠摔成八瓣兒,兩個赤果的身體跟着水珠一起顫。

皮膚貼着皮膚,騰出濕潤又澀的味道,滲進兩個人的骨頭裏,他們恨不得長在一起才好。

季厭忍了一晚上了,他不問清楚不行。

慢慢問,也慢慢吻着周離榛,甜蜜又小心翼翼的糾纏。

“榛榛到底還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什麽?”周離榛的注意力都在身體感官上,等着季厭的下一步,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季厭在問什麽。

“那7年,你是怎麽過的?”季厭親了下周離榛脊骨。

周離榛後背一緊,想到了什麽,抹了抹眼睛上的水珠:“那些音樂會的票,你看見了?”

“看見了,”季厭下巴貼着周離榛肩膀,“我都看見了,你第一次見我,是8年前,對嗎?”

周離榛轉了個身,也把季厭拖着往自己身上帶了帶:“對,是8年前。”

季厭避開水流,仰着頭問他:“那票上的對勾跟圓圈是什麽意思?”

“對勾是我去現場看的,圓圈是沒去成現場。”

“那你是怎麽誤會我喜歡女人的?”

“你19歲那場音樂會,有個男觀衆跟你表白,你們樂團裏有人說,你有女朋友了。”

季厭完全不記得這些了,因為跟他表白的人實在太多。

“那是我們常用的拒絕方法。”季厭說。“所以在安康醫院,我說喜歡男人,你的反應才那麽大?”

“嗯。”

“那你會去安康醫院,也不是偶然,對嗎?”

“不是偶然,那段時間你們樂團準備世界巡演,我已經買了票,我那段時間太忙,沒有留意官網通知,等我看到世界巡演暫停,看到官網消息說你生病暫時退出樂團之後,我查遍了全市醫院,但都沒有你的信息,後來才知道你在安康醫院,病因是精神分裂。”

“那我吃的藥呢?”

“那些都是維生素。”

“如果綁架不犯法呢?”

周離榛認真思考了這個問題:“如果綁架不犯法……”

“你不會的,”季厭打斷了周離榛的思考,手指貼着周離榛眉心的褶皺,一點點揉化了他的苦惱,“事實已經證明了,你不需要再偷偷看,不需要綁架,我就在你身邊,以後的很多個7年,也都給我,可以嗎?”

季厭的溫柔索求,底色是承諾。

周離榛心裏曾經的秘密在膨脹,膨脹到極致就變成了透明的,爆裂後所有碎片都砸向季厭,熱烈又急切。

“給你,都給你。”

季厭也用力接着,一片都沒落下,踮起腳尖吻他:“還有,粉絲喊老婆,只是一種愛稱而已,我想聽你叫,榛榛叫的不一樣。”

18歲的季厭,成了周離榛心口上的一顆種子,砰地一下落了根,周離榛一開始只以為自己是鬼迷心竅的迷戀,卻不知道那顆種子從他血肉裏悄悄生根發芽,最後結出了滲着甘甜汁液的果實。

那些果實太誘人了,周離榛已經放不下了。

周離榛低頭,一口含住就挂在自己眼底,甚至能感受出他的輪廓跟溫度的誘人果實,牙尖刺破帶着芳香的果皮,貪婪地吮吸着能讓他解渴的汁水。

“老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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