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了,這是我出獄後第一次跟他的正面接觸。
原以為,是他親自讓我過來辦理離職,那麽手續應該很好走,很快就能辦好。
只是,手續的确很快,可沒想到,想讓他簽個字,居然這麽困難。
雖然現在已經六七點,就算顧容把字簽了,人事部的人也早已下班,單子我也交不了。但我想的是,顧容簽字才是大頭,只要他簽了字,單子什麽時候交過去都是小事。
可現在居然卡在這了。
瞧他這意思,是不想給我簽?
還是說,他故意要挑一下我的神經?
短短幾秒我想了很多,但唯有一點我很明确,那就是,我錯過他說的時間才是造成現在這個局面的重要原因。
“對不起。”我為自己的失誤向他道歉,而且誠意實足,“因為早上突發了一些事……”
顧容似乎很沒耐心聽我的解釋,朝我擺手:“我很理解你臨時有事耽擱過來的時間,但我也很抱歉,機會是你自己錯過的。”
我不明白他到底是什麽意思,直接問道:“那顧總的意思是要怎麽辦?”
扣我些工資也是可以的,我絕不會有任何異議。
他向我一挑眉:“今天肯定是不行了,看我哪天有時間吧。”
然後将他面前我的辭職流程單移到一邊,收起他自己的文件,同時也收起筆,就這麽站起來。
這是要走了?
我一下蹙眉,可還是控制着自己的情緒:“顧總,就是簽個字而已,很快的。”
是啊,就他名字兩個字而已,需要幾秒?
剛才要是沒這麽多廢話,簽幾十個也簽完了吧。
可他卻笑着對我說:“的确很快,但現在不是我做這個事的時候,我後面還有其他事。”
見他壓根就不想給我把這個字給簽了,我心裏也是冒火,可我也不想為着這個跟他争來争去,說起來,本來就是我不應該。
只好問道:“那我下次什麽時候過來?”
他停下手裏的動作,看了我一眼,很認真地在想:“下次?我看看。這樣吧,明天這個時候,我正好開完會結束。”
我正要說好,他又補充:“可別錯過時間。”
他的樣子,像是一個老員工給一個新員工的特別交待,居然還跟我笑了一下,我真是有些不适應,不過還是微笑點頭:“知道了。”
我跟顧容是一起出辦公室的,而且均往電梯那邊走去。
正想要不要走樓梯時,馮雨柔從另一邊過來。
看到我,也沒覺得詫異,看來也是知道我從裏面出來,只是眼神上當然是仇恨的。
我真搞不懂,她有什麽好仇恨的。
在牢裏面的大多數時候,我都在想小星出事那日的情況,可以而且非常确定,推小星下樓的人肯定就是馮雨柔。
她不自我反省,還對我這樣是幾個意思?難道還想把這個屎盆子扣我頭上一輩子?
那就要看我們各自的命運了。
這次出來,除了要好好地活着,最重要的兩件事,就是弄清我媽臨出事那天到底是誰給她打的電話,另一個就是把我頭上的這個屎盆子還給馮雨柔。
看起來,這都不是簡單的事,但我必須要弄清楚。
另一邊就是樓梯,我目不斜視直接站在電梯旁邊。
估計馮雨柔以為我會避免尴尬走樓梯的,但我偏不。
如果她不來,我可能真會走樓梯,但既然她來了,我就做妖一次。
電梯的空間就那麽大,我先進去的,走在最裏面,而兩人就站在我前面,不過就是半步的距離。
馮雨柔像沒骨頭一樣靠在顧容身上,聲音柔的能滴出水來:“我已經把湯做好了,等下我們吃好後給小星送過去。”
顧容倒是只簡單回了一個‘好’字。
之前就聽柏林說了,小星還在醫院,而且還沒醒。甚至說,一點醒來的跡象都沒有。
就在前段時間,柏林去偷偷看過一次,看面色還可以,應該身上的傷全好了。
我以為,等我出來他就醒了,但沒想到,他竟貪睡到現在。
剛才馮雨柔說他們要回去先吃飯,所以在這之前,我可以利用這個時間去看看小星。
跟我想的一樣,苗英果然在小星的房間裏。
她好像知道我要來一樣,我剛探頭過去,她就回頭看到了我,然後看了一眼小星後,招手讓我進去。
這樣的苗英,又讓我很是詫異。
當初知道小星因為找我而失蹤,她特意跟馮雨柔找到我媽那裏,恨不得将我劈開。
按理說,現在小星又因為我昏迷不醒,情況比之前那個嚴重多了,她應該更恨我,更氣憤我才是。可我怎麽在她臉上看不到那種情緒了?
反而,又讓我感覺,她好像回到以前的樣子,對我和藹起來。
可我卻不能大意。
不過說起來,我現在孤家寡人一個,也沒什麽可怕的了。
我進去後,她還給我讓了一些空間,讓我更靠近小星一些。
果然如柏林說的那樣,整個人看起來完全沒什麽異樣,就跟睡着了一樣。
我抿着唇,壓着心裏忽然湧上來的酸澀,試着喚了他幾聲,可他沒有絲毫反應。
握着他稚嫩的手,我真後悔當時怎麽就沒抓緊他呢。
“醫生說,一切正常。”苗英突然出聲,聲音緩和輕柔,也聽出很多傷痛在裏面。
小星昏迷的這三個月,估計苗英也着急心疼了三個月。
未來,還不知道他會什麽時候醒來,這種傷痛又會在那個家裏延續多長時間。
我扭過頭看着苗英,這才看仔細,她老了許多啊。
沒說話,只是握着小星的手緊了緊,又聽她繼續說:“但也不知道這孩子什麽時候能醒,真是急死人啊。”
我想說對不起的話,可又覺得我不應該這樣說。
我也想說些安慰她的話,但又覺得那樣太假。因為她之前對我的語言攻擊是印到我心裏的,到現在我還記得清清楚楚。
就是因為當時太過驚異,所以才導致現在難以忘懷。
默了很久,見我沒說話,她轉了話題:“你媽的事……”
忽然提到我媽,我心裏也是一緊,她頓了頓,可能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只說:“走得太突然了。”
言語之中,頗有可惜之意。
是啊,的确太突然,以我媽身體的狀況,以她的精神,怎麽可能那麽早就走了呢?
“小離啊,今後你一個人……”
今天的苗英有些奇怪。
如果說,她沒有中途對我那樣的态度,我絲毫不會懷疑她現在對我的神态與語氣,但就因為有了前車之鑒,我不敢相信她了。
更不想被她現在的情緒所左右,所以連忙站起來,微笑道:“謝謝您,我很好。如果可以的話,請不要将我來過的事跟他們說。”
說完,看都沒看她一眼,我就離開。
其實苗英的聲音是有些哽咽的,不知道有沒有哭,但我不想看她。
也許,她只是因為我沒了媽媽而同情可憐于我,但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
剛出醫院的門,劉研就給我打電話:“姐,你在哪呢?”
她一問我,我才想起來,今天晚上我要過去郝休媽媽那裏做飯給她吃的。
因為伺候她的阿姨因為自己小孫女生病跟我打了招呼,讓我晚上代替她一下。
頓時我就懵了,都八點多了,我居然還在外面。
“我馬上就過去,是不是他媽媽出什麽事了?”我真是自責啊,把一個不能自理的老人丢在家裏不聞不問好幾個小時。
劉研雖然嘴上說着沒什麽事,可還是跟我說了大概什麽情況:“夫人想喝水,但半天沒叫到人,就想自己下去,可沒想到,她重重摔了一跤,就這麽趴在地上幾個小時,而且,大小便都在身上了,這會兒,正不想活呢。”
呀,瞧我這辦的什麽事兒呀。
我趕緊以最快的速度趕過去,果然聽到他媽媽的聲音自樓上傳下來。
一個貴婦人啊,怎麽能忍受自己變成這樣?
郝休看到我,可能沒控制好脾氣,直接沖我吼過來:“你是怎麽做事的?”
說真的,當時我還真懵了,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麽對我,感覺我就是他家的一個傭人一樣。
不過想想,那可是他老娘,現在成這樣,他肯定有一肚子的火,而且,也确實是我沒把事情弄好。
還好,只是大小便弄身上,并沒出現什麽大的情況。
“不好意思。”我道歉後,連忙上前查看他媽的情況,出聲安撫她。
但她鬧得比較厲害,郝休估計煩躁得很,看了我們一眼後,嘆了口氣出去。
劉研連忙過來我這邊,輕聲說:“姐,你別生小郝總的氣,他這兩天确實太煩了。今天還有一個簽的好好的合同突然跟我們違約。”
說完,劉研也是嘆氣。
我蹙眉追問:“知道是什麽原因嗎?”
劉研搖頭:“不過我聽說,對方好像又跟千盛合作了。”
是顧容?他居然搶百川的生意?
以我曾經對他的了解,他根本不屑于做這種事,現在卻……
“姐,我先走了,小郝總還要去公司,唉。”
我回過神來:“哦,那趕緊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好在郝休他媽的情緒很快就穩定下來,但一直在那哭。
我檢查了下,她身上已經弄幹淨了,沒想到劉研一點都不怕髒。
到衛生間看到換下來的衣服還放在盆子裏,我就先煮了些吃的給她吃過後,跟她說:“您有啥需要就喊我,我去把你換下來的衣服洗洗。”
她看着我沒說話,倒是點了點頭。
難得她這麽配合,我也很欣慰,想着趕緊把事情做完才好。
等我過來,她沒有睡着,看着我,像是喃喃自語:“這種日子到底什麽時候是個頭?”
我以為她說的是她自己這種情況,于是寬慰她道:“沒事的阿姨,早上醫生來的時候不還說,您已經在慢慢轉好了麽?只要您保持樂觀的心态,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完全好起來的。”
“呵呵。”她居然這樣哼了一聲,“是嗎?”
不知道是反問她自己,還是在問我,反正弄的我是有些愣神。
但我想着剛才劉研說的話,心思也沒完全放在她身上。
這天晚上,我就陪着郝休的母親,一直到第二天那個阿姨過來,我才到隔壁去補覺。
其實還真沒這樣守過夜,所以一晚上都不敢睡,她動一下,我就驚一下。
發現這樣太痛苦了,幹脆就不睡了,一直在搞手機。
我睡的迷迷糊糊的,感覺臉上有點癢,用手撓了撓後還是癢,于是就睜開眼睛一看,一張略顯疲憊的俊顏就這麽近在咫尺。
當下有些懵,發現是郝休時,我縮了縮頭,竟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他卻是開口第一句就跟我道歉:“對不起。”
嗯?我有些詫異。
他又說:“昨晚對你态度太惡劣了,真對不起。”
趁這個時候我坐起來,也才發現,他居然就趴在我的床沿。
嗯,這還真是個令人尴尬的場景。
不過他好像完全不在意。
我連忙笑着說:“哦,沒事沒事,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再說了,我也确實是不應該。其實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才是。”
郝休搖頭,深眸凝望着我:“你不用把責任怪到自己頭上,本來就是我脾氣不好。這兩天……”
不用說我也知道,這兩天他遇到的事太多了。
接二連三的事情,他連父親去世都沒時間悲傷。
雖然我現在在他母親家,他又以這種方式在我床前,說沒有尴尬那是假的,可既然提到一些事,我就不得不問:“對了,宇恒公司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又跟千盛合作了?”
宇恒先前是跟百川合作的,他寧願給那麽多的賠償金也不願再次合作,真是有些奇怪。
難道說,千盛給的利潤比百川還要高?
郝休搖頭:“說是說因為這合同當時是跟我父親簽的,因為現在父親去世,他怕我剛接手公司,不放心,所以才選擇退出。”
說到後面他很是氣憤:“這明明就是千盛從中作梗,拿我父親說話。”
如果顧容真拿一個已經去世的人從中作梗,那也太不人道了。
可在商場上,誰會為你想這麽多?
只是,我也為郝休擔心。
郝總雖然給他鋪平了道路,可這路似乎也并不好走。
算起來,他不過只是職場新人,除了本公司裏的人會敬你,重你,哪裏還能要求外面的人也是一樣的态度?
他們需要的是,你能被我們認同嗎?
從宇恒這件事來看,表面上,就是不認同。
可具體是什麽原因,我也不能胡亂猜測。
對此,我除了安慰,似乎也沒什麽更好的話來說。
聽柏林說,劉研當了郝休的助理,整天也是忙得焦頭爛額的。
中午的時候,她給我發來短信,跟我訴苦:“姐,你什麽時候來公司上班啊,我實在是太累了。”
柏林也問過我這個問題,但千盛那邊還沒有辭掉,我當然不能在這邊上班。雖然之前郝休是說過可以給他們賠償我的違約金,但我覺得沒那個必要。
錢不是撿來的,那是每個人辛苦掙來的。
他雖然比我有錢,可也是血汗錢。
下午等郝休的母親醒來後,我跟她說了晚點再過來陪她,另外也交待阿姨好好照顧,這才去了百川。
找到郝休的辦公室的時候,劉研的位置果然就在他旁邊。
“姐,你怎麽來啦?”
劉研見到我特別興奮,從位置上過來抱住我:“哎喲,這兩天可累死我了,你是不是知道小郝總去出差,特意過來幫我的呀?”
嗯,我愣了一下,笑問:“小郝總出差啦?”
劉研點頭:“對啊,今天一早就走了,一會兒我還要去見那個秦總,也不知道他想跟我們談什麽?”
“哪個秦總?”我随便問了一句。
她說:“就是那個宇恒的秦總啊。”
忽然,她雙眼一發光,笑眯眯地跟我說:“姐,要不你陪我去呗,我一個人實在有點慌。”
“我陪你?”其實是有些猶豫的,“這樣也行?”
她倒是覺得沒什麽:“這有什麽?又不是正式的談判。你就當是我朋友過去陪我的嘛,而且小郝總說了,如果我有什麽不懂的地方,還讓我多問你呢。正好你跟我一起去,萬一我哪裏做的不好,你還可以指點我,多好啊。”
我點了一下她的頭:“你怎麽想的這麽美呢。”
雖然覺得有點不太合适,不過聽說這個宇恒讓郝休十分頭疼。聽劉研講,他這次突然邀劉研見面,也不知道是他改變主意了,還是什麽其他意思,反正小郝總讓她先見見,看他說什麽再說。
另外,我也想給郝休分擔一些,所以就跟着劉研一起去了。
地點是對方定的,居然是商務咖啡館,我打趣道:“還挺浪漫的,人家不會是來找你約會的吧,你把我叫過來,豈不是當了電燈泡?”
我以為劉研會嗔我一句,沒想竟是認真道:“要是人家真有那想法,我倒是願意呢,只要能讓百川順利一些。”
這倒是讓我怔了一下,沒想到劉研認真起來會這麽認真。
笑了笑,跟她一起進去一個包廂後,對方居然已經到了。
明明離約定的時間還很早,他已經提前來到。
而讓我更驚詫的是,我一直以為宇恒的秦總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沒到想到竟是三十出頭的年輕一輩。
難道他今天是代他父親過來的?
劉研進去後,很有禮貌地喊他一聲:“您好秦總,沒想到您這麽早就到了。”
看來不是代他父親來的,年紀輕輕,就已經很有作為了。
不過,可想而知,他跟郝休差不多大,能跟郝休說出那種合同是跟他父親簽的之類的話,就知道郝休心裏有多堵了。
這個秦總看到劉研,挑了一下眉,又看到她身後的我時,頓時眼裏冒出光來,笑道:“沒想到秦某今天這麽榮幸,居然一下子見到兩位美女。難怪我會來這麽早,就怕讓兩位等急了。”
然後就很紳士地請我們過去坐。
雖然人很有禮貌,但這話說的,總讓人覺得有點怪,好像今天過來并不是談什麽正事的,而是純粹的吃喝玩樂。
幸好我陪着劉研一起來,要是知道她一個人到這來,我還真的有點不放心。
你看哈,孤男寡女的同在一個包廂,很容易想到不好的事。
酒和點心上來後,男人率先都倒好,然後舉起杯子,卻是朝我:“美女,我叫秦蕭,請問怎麽稱呼你啊?”
他倒是挺正式的,還站起來。
我看着他,沒有馬上回話。
這時,劉研有些皺眉,馬上說道:“不好意思秦總,她是我朋友,不是公司同事,剛好在路上碰到了,說找我有事,就讓她一起過來了。如果不方便的話……”
秦蕭擺手,笑道:“今天就是來交朋友的,沒什麽不方便。不過,這位美女不會連名字都不敢告訴我吧?”
說完,還很嬉皮地笑笑,頗有種挑釁的意味在裏面。
我當然不會因為他言語上的刺激而就此說了名字,不過,也确實是不想跟他鬧的不愉快。畢竟,名字跟公司來比,孰輕孰重,我還是能分得清。
而這個秦蕭,雖然表面上看着嘻皮笑臉的,但事實上,他心裏很清楚,知道我在想什麽。
這可能就是他的厲害之處。
我笑着,舉起杯中的酒,說道:“幸會,我叫紀小離。”
“紀小離……”秦蕭咀嚼着我的名字,一雙眼睛晦暗不明地看着我,忽然眯眼道,“我們以前認識嗎?為什麽這個名字這麽熟悉呢?”
他還真的做思考狀。
我不禁暗想,就算以前認識,那也只是面相,哪裏有聽到名字才說認識的?
“不認識,今天是我第一次見秦總。”
聽我這麽一說,他哦了一聲點點頭。
這時劉研也端起酒敬了他一杯,之後問道:“不知道這次秦總是有什麽事要跟我們說?”
秦蕭的意思明顯不在工作上,可能就是沒事了把劉研叫出來消遣的,但劉研不能這樣,她還想能在工作上有所轉機,通過這次會面。
既然劉研提到了,秦蕭瞥了我一眼,說:“當然是為了工作的事,難不成我還專門找你出來喝咖啡的?要是那樣,估計劉小姐恐怕也不願意吧?”
對此,劉研只好微笑沉默。
不得不說,她這半年在百川真是成長了不少,比以前老練了許多。
又是默了一會兒,秦蕭卻是正經看着我,說:“我聽說紀小姐酒量不錯,不如先陪我喝個三杯,我們再來談工作的事?”
劉研看向我,眉頭擰得更緊,不管是我還是她,都意識到這男人話中的意思。
只有我陪他喝了酒,他今天才有興致往後談工作的事。
此時,這個人給我的印象已經非常差。
酒,不是不能喝,只是不能輕易喝。
我笑笑,問道:“不知道秦總是哪裏聽來的,說我酒量好。”
秦蕭忽然一挑眉,恍然大悟般,道:“我說怎麽對你有點熟悉,現在說起這個終于想起來。紀小姐是千盛的員工吧?”
看來他對我還真是略知一二。
劉研剛要接話,我朝她搖搖頭,然後就聽到秦蕭又說:“想起這個我倒是有點奇怪了,紀小姐既然是千盛的員工,怎麽又幫着百川呢?”
我還什麽都沒說,他居然就已經知道,看來這人也不光是表面上看着如此粗糙。我真是有些看低人家了,怎麽說,他也是一個公司的總裁。
我笑了笑,剛端起酒杯,其實還并未想好接下來的酒要怎麽喝,包廂的門就被敲響。
劉研去開門,進來的居然是于成。
我正詫異,他卻看着秦蕭,笑道:“秦總,顧總聽說您在這邊,特意讓我過來跟您打個招呼,忙完了去隔壁敘敘。”
什麽叫打招呼,明明就是告訴人家,我顧容在這。
他還用手示意是左邊還是右邊。
果然,秦蕭聽到顧容也在這,連忙站起來,讓我們等一會兒,他去去就來。
倒是有一份敬重的意思在裏面。
秦蕭出去後,于成看向我,說道:“紀小姐,晚點請不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