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
藍韶把這一切都攤開來說給江肆的時候,是在幸城她受傷的那段時間,宮宴後,江肆又與她據理力争了許久,藍韶是說只要想到其他的辦法,那就不會用阿越。
可這種情況性又微乎其微,江肆只能先帶着慕挽辭,還有阿越阿梧入上京,若真是有不測,便把上京交到慕挽辭的手中。
可她沒料想到,阿越會把黑曜石丢了,一切都變的更加緊急,藍韶也不得已提前來了上京。
使用這個不得已而為之的辦法,可面對這樣的江肆,藍韶覺得十分無力,雖然她能夠理解江肆的心情,但不贊成。
而江肆,在離開東海之後,變的十分固執,性情暴躁是受影響,可她內心深處的想法,卻是實打實的。
她覺得,慕挽辭在阿越和她之間,選擇了阿越,所以當她說出有可能的解決辦法時,第一時間就是拒絕,選擇自己一個人抗下所有。
畢竟,就像江肆自己說的那樣:“前世,慕挽辭便是因為那個人才遭受到那些的,她不信我也對,誰會選擇一個,連身體自主權都掌控不了的人呢?”
“我怨嗎?怨,可這不是慕挽辭,還有阿越的問題。”
“我不能讓她們也和我一起,陷入這種危機當中。”
“江肆…”藍韶還想極力勸說兩句,江肆卻覺得累了不想再說,她閉着眼朝藍韶擺了擺手:“你先去看阿越吧,我想睡會兒。”
“那一腳雖然沒用多大的力氣,但是她太小了,肯定傷的也不算輕。”
藍韶拗不過她,最後還是選擇出去。
畢竟她說的有理,阿越太小,根本就承受不了那一腳。
去到偏殿的時候,慕挽辭沒什麽表情的抱着阿越,見到藍韶來了便松開了阿越,讓她診治。
她怎麽可能會不擔心呢,只是方才江肆的情況太危機了,她的心都被牽動走了。
她目不轉睛的盯着藍韶給阿越診治,結束後聽到藍韶說沒什麽大礙,只是手臂有些小傷的時候,才放下了心來。
有了黑曜石,阿越的情況趨于穩定,敷了藥之後,藍韶又留下一枚藥丸讓阿越服下。
“止痛,還能讓她安穩的睡上一覺。”
經歷過這些時候,阿越和阿梧都十分安靜,阿梧長大了眼睛,看着阿越吃了藥丸之後,抓緊了她的衣袖。
方才确實把她吓壞了,她也想去看江肆,但這樣的氣氛讓她張不開嘴,只能看着阿越有些昏昏欲睡後,也鑽進了被窩裏面。
可她閉着眼睡不着,在被子裏緊緊拉着阿越的手,更是擡眼含着淚看向慕挽辭,小聲的問她:“阿母…我什麽時候可以去看阿母?”
慕挽辭掖被角的動作一頓,已經往外面走出去的藍韶也停下了腳步,不過也只是一瞬,便又推門離開了。
慕挽辭這才軟着聲哄她:“明日,明日就可以看到阿母了。”
有藍韶來了,江肆明日一早定然是會安然無恙的。
可這卻不是長久之計。
她曾以為江肆外來者的身份,能夠改變一切,現在看來是她想的太簡單了。
如果上一世只是單一的難堪,那麽現在更多的是痛苦抉擇,更甚的是抱怨命運不公。
慕挽辭一直在床邊守着阿越和阿梧,直到兩人睡得熟了才走出偏殿,到了正殿門口。
微弱的燭光能夠讓她看到的是藍韶忙碌的身影,和江肆那聽不真切的夢呓。
待到天色漸白,慕挽辭準備回到偏殿的時候,卻聽到了不知從那處宮殿出來的尖叫聲。
她還沒來得及走,門就被藍韶從裏面推開,看她的時候一怔。
“殿下…你?”
慕挽辭臉頰微紅,嗫嚅道:“我只是想知道,江肆怎麽樣了。”
“殿下無需擔心,她只是睡得不太安慰。”
“反倒是小殿下,可能還是需要殿下多費心一些。”
提起阿梧,慕挽辭的臉色變的難看了一分,嗫嚅道:“阿越,她需要怎麽樣救江肆呢?”
“殿下可是願意,讓小殿下…”
“藍韶!”
門突然被江肆打開,她穿戴好玄色錦服,是要外出的樣子,卻在聽到了兩人的對話之後,冷着臉對藍韶說:“她願意,我也不願意。”
說完便擡腳往外走,連個眼神都沒有給慕挽辭。
她不想,讓慕挽辭這樣抉擇。
說到底,是不信任,也是不想這輩子都欠下還不了的債。
慕挽辭和藍韶面面相觑了半刻,一個跟上了江肆的腳步,另一個則是回了偏殿。
阿越和阿梧都醒了過來,阿梧睡得還有些迷糊,阿越倒是十分精神,手臂上的傷已經見好,她晃了晃胳膊給慕挽辭看:“阿娘你看,沒關系了。”
對昨晚的事阿越只字不提,慕挽辭不知道她是因為刺激太大記不得了,還是因為…什麽其他的原因。
總之讓她覺得十分奇怪。
阿越卻抻着懶腰說餓,可這個時候卻沒到送早膳的時間,慕挽辭只能哄着她等一會兒…
“阿娘你看,是藍姨姨!”阿梧突然朝着門外嚷着,慕挽辭以為是藍韶過來,回過頭便想要開口,卻見來人是藍钰。
她又撤下了紗笠,帶着極度薄的面紗,那半張臉的疤痕都清晰可見。
“吃了早膳,随我一起去大政殿吧。”藍钰的臉上帶着笑,說完這句話,還往外面了一眼,慢悠悠的說:“今天啊,有熱鬧看。”
若是很久之前,藍钰說出這句話…
不,是她手裏拿着的早膳,慕挽辭都不會讓她放下來,可自從給阿越治療後,她對藍钰的态度轉變了許多,輕輕的應下後,喂阿越和阿梧吃過早膳後,便準備離開。
藍钰一直在殿門口看着,見慕挽辭一口沒吃,便問:“你不吃嗎?”
“沒胃口。”慕挽辭淡淡的說着,一手拉着阿越,一手拉着阿梧便往外走。
從景苑到大政殿的路不近,步行需要兩刻鐘,慕挽辭的腳步卻是十分着急。
因為她知道,江肆就在大政殿,她着急想看江肆。
卻被散步似的藍钰拖慢了腳步,更過分的是,她竟然停在了清溪殿的門口。
清溪殿,是越國歷代儲君住所,而如今卻是慕舒陽的住所。
慕挽辭不明白她駐足此地是何意,卻突然想到天亮時分聽到的那一聲尖銳的聲音。
“今日這熱鬧,就是來自清溪殿。”
“慕舒陽?”慕挽辭輕聲的問,藍钰點了點頭,又說道:“還有南宮媗。”
“走吧,一會兒再不去該遲了。”
“好。”
不管是什麽樣的熱鬧,在此時的慕挽辭心中都比不上安然無恙的江肆,她昨晚沒辦法守着江肆,這會兒便十分的迫切。
耽擱了這半刻鐘,慕挽辭的腳步更急,藍钰也終于不再磨蹭,不久後兩人便到了大政殿。
而巧的是,在大政殿的門口,竟然看到了許久未見的南宮瑤。
慕挽辭知道她不進宮,是江肆另有安排,卻沒想是為了今日的‘熱鬧’
南宮瑤見到她和藍钰微微一笑,幾人相互見禮後,便一同站在大政殿門口。
雖然離的遠了些,慕挽辭也能看的到坐在龍椅上意氣風發的江肆,與昨晚虛弱的樣子判若兩人。
“慕舒陽,我北靖國向來與南涼交好,此刻卻發生這樣的事情,你要朕怎麽與南涼宜王交代啊?”
聽了她的訓斥聲,慕挽辭才把視線放到了大殿之上。
慕舒陽衣冠不整,身邊還有一個披頭散發,被藥瘾折磨的已經沒了人形的南宮媗。
這樣的南宮媗,不由得讓慕挽辭想起了曾經的江肆。
在幸城的時候,她聽到過那麽幾句,江肆曾經也是中了藥瘾的,是藍钰幫她解了,所以江肆才會那般信任她。
所以江肆她…
大殿之內吵鬧的聲音慕挽辭已經聽不到了,只聽到自己問:“江肆那個時候,也是這樣骨瘦如柴嗎?”
藍钰頭也沒回,含笑打趣:“我本是想帶你看熱鬧的,卻沒想到你會問我這個…”
“她那個時候啊…也是很瘦,不過沒像南宮媗現在這樣髒兮兮的。
“只是意識不清,渾身傷痕。”
“那她,清楚你的身份嗎?”
這一問,卻是讓藍钰怔然,她回過頭盯着慕挽辭許久,才問:“你卻确定,要在這個時候問我?”
“确定。”慕挽辭堅定的點了點頭,又看向大殿中的江肆。
藍钰也跟着看過去,才說:“她沒問過我,我也沒說過,那你猜…她會知道嗎?”
“她應該…是知道的。”
“為什麽?”
“因為江肆多疑,若是情況不允許的時候還好,只要允許,她會想盡一切辦法知道你的身份,不然…她不會帶你到幸城的。”
“所以呢,你想說什麽呢?”
藍钰問完這句話,慕挽辭沉默了許久,把阿越和阿梧帶到了南宮瑤的身邊去。
“勞煩宜王看顧一下。”
“好說!殿下之托,小王必定做到。”南宮瑤笑着應下,慕挽辭才放下的點了點頭,回頭就拉着藍钰走到了遠處。
藍钰好笑的看着自己被慕挽辭牽住的胳膊:“你就不怕,再中毒嗎?”
“不怕。”慕挽辭搖了搖頭,走到牆角才松開了藍钰的手,盯着她問:“江肆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什麽事情?這次設計慕舒陽和南宮媗的事情嗎?”
“不是,是她的信香,和…阿越相克的事情,可以由旁人來解決嗎?比如至親之人…”
“這我為什麽會知道啊?”藍钰低頭把弄着自己的手套,眼神卻是有些回避。
很細小的一幕,卻被慕挽辭捕捉到了,她再次抓住西鑰楓的手臂,迫使她看着自己,冰冷的開口:“西鑰家擅預兆術,身為後人,你不可能不懂吧?西鑰楓。”
身份小揭秘一下,雖然很多人都猜到了,比如小撩~